错……

他紧紧盯著那些血迹，瞪的眼睛都发疼，越来越强烈的内疚感和罪恶感渐渐占据了整个脑海。

因为头疼和药效过後浑身的不适，他本来想请假休息一天，现在却想立刻见到苏云净。

虽然即使见到，他也不知道该怎麽做才能弥补自己的过错。

临近期末，不教毕业班的世界史老师非常悠闲。卫小盛上完早晨的课，剩下的时间基本就是扭著脖子望著外面的走廊发呆，等著苏云净下课回办公室。

身为毕业班英文老师的苏云净比卫小盛要忙的多，即使下课回来了，身後也跟著许多问问题的学生。卫小盛以前没有注意过，现在视线全集中在他的身上，才突然发现即使学生再多，苏云净也会和他们保持一点距离，一个人走在前面。

学生是不是就喜欢这种仿佛是高高在上，难以接近的气质？

有人知道，被亲近的时候，苏云净内心抗拒的感觉吗？

头脑被苏云净的样子满满占据，卫小盛每次都希望苏云净能一个人从教室回来，让自己能上去和他说话。可是他总找不到机会，一转眼就到了中午。

上完课的老师都陆续出去吃饭了，卫小盛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等著苏云净回来，还特地坐到了离门最近的椅子上，自言自语地揣摩著准备对苏云净说的话。

「苏云净……你……还疼不疼……」不行，这样说……好象承认了自己是罪犯加变态sè_láng。

「苏云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把你……」「把你」後面的话他说不出口……

「苏云净，有什麽需要我帮忙的吗？」要是他说没有，该怎麽办？

卫小盛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构思准备和苏云净说什麽，却越想越乱，找不出一句完整又恰当的话。他平时嘴硬的习惯了，犯了错也不肯把道歉的话说出口，只会请人吃饭。

但是现在的状况，苏云净还会和他一起吃饭才有鬼……

想著想著就跑题了，卫小盛摇了摇头，喝口水，觉得肚子有点饿。

他开始在去吃饭和继续等苏云净之间进行思想斗争。他不想就这麽走，可是……肚子饿的咕咕直叫……

正在矛盾的时候，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好象是苏云净。卫小盛背後一冷，飞也似的蹿回自己的椅子上低头做工作状，下一秒锺就纳闷自己为什麽要这样做。

声音越来越近，卫小盛偷偷抬起头往走廊里看，果然是苏云净，身後还跟著一个男学生。

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进了隔壁的办公室里，卫小盛赶紧像间谍似的闪到门口，往苏云净的办公桌那边看。他想听他说话，想通过看他的动作，判断他到底受了多严重的伤。

苏云净走路很慢……好象还有一点瘸……不对，怎麽又不瘸了？看错了吗？他一直不坐下来，难道是因为屁股疼的坐不下来？嗯……也许是有学生站在旁边，他不好意思……

卫小盛的表情随著脑袋里思考的内容，不停地扭曲成各种样子，连原来站在门边的动作也渐渐变成弯下腰，然後弯的更低，最後几乎扶著门框蹲在地上。

「你把这些试卷发下去……」苏云净把桌上的几叠试卷整理好，折叠起来，向男生吩咐。卫小盛皱起眉竖著耳朵，辨别他的声音里有没有虚弱或是痛苦的语气，却什麽也听不出来。

苏云净的声音还是和往常一样，语速有些慢，语调平和缺少变化，带著一点点神经质的紧绷。

卫小盛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昨天晚上苏云净激动的表情和迷乱的呻吟声，心脏立刻剧烈地跳动起来。

对於这个有洁癖的，不轻易与人深交的男人来说，自己是不是他的第一次呢？

卫小盛开始红著脸发呆。

这时在检查试卷数目的男生偶然一抬头，发现对面办公室门口姿态怪异的世界史老师，立刻对著他笑了一下。

「卫老师，您还不去吃饭吗？」

低头整理东西的苏云净猛的朝门口看过来，视线正好和抬起头的卫小盛撞个正著。

苏云净的脸色依然很差，近乎惨白，连嘴唇都几乎没有血色。眼下两个明显的黑眼圈，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

也是，昨天他根本没睡几个小时。

卫小盛连忙站直，勉强笑了一下：「我一会儿就去，有点事和苏老师说。」

「这样啊，那我先走了，你们可别忘了吃午饭。」学生当然不知道两个老师之间有什麽纠葛，见卫小盛这麽说，就准备自己先走。

然而苏云净却拉住他：「哪里会有什麽事，他肯定已经吃完了，找著借口在开你的玩笑。」

他说著拿起钱包：「再过一会儿餐厅就要关门了，今天你谢谢帮我拿试卷，我请你吃饭吧。」

男生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但是老师的邀请不能拒绝，他对著卫小盛礼貌地笑了笑，便跟著苏云净离开办公室，转过走廊不见了。

卫小盛一个人被孤零零地晾著，从头到尾，苏云净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一下。即使抬起头的一瞬间，他的视线也是立刻转到别的地方，什麽情绪都没有被卫小盛捕捉到。

苏云净根本连理都不想理他。

这一点让卫小盛近乎绝望。他依旧不肯放弃，下午继续守在办公室门口等下课，等苏云净回来。旁边的老师都对卫小盛的举动觉得很奇怪，他们不明白那天明明是苏云净先出手打人的，怎麽现在反而是卫小盛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