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 “嫂子先别哭,我再想想办法。”穆云青看到不远处广济寺的大门,心里有了主意。这时的寺庙地位超然,财产丰厚。大芮朝的帝王崇佛,民间供养佛门甚盛。这也是那些流民敢打死县官,占了县衙,却不攻击广济寺的原因。
如果别的地方都求不到医药,那么只有到广济寺里一试了。
穆云青走到寺门口,刚要进去。一个僧人拦住道:“施主且慢。因瘟疫暴发,寺里不再接收外客。”
穆云青道:“师父行行好。我母亲得了重病,县里的药铺又都关了门。小民实在没有办法,所以才想请师父帮忙。”
僧人道了声“阿弥陀佛”,对穆云青道:“施主弄错了。生了病请大夫看护,广济寺没有僧人会看病的。”
“我知道。”穆云青焦急地道,“我这里有大夫开的方子,能不能买些寺里的药?”
据穆云青了解,一个寺庙就是一个小小的社会。寺里的和尚得病不会请外面的医生来看,那么寺里肯定有会医的僧人和治病的草药。而广济寺又是附近方圆几百里的大寺,这些肯定会有。
“施主搞错了,寺里并没有什么草药。”
穆云青还要争辩,对面一匹马奔驰而来,停在了门口。不说穆云青不注意马上的人,实在是这匹马长得太……骠肥体壮了些。
试想,在这个人都吃不饱要饿死的年代,一匹鬃毛闪亮、体型健硕的大马意味着什么?
马上的人看到一个乞儿模样的人直盯着自己的座骑发呆,咳了一声,对僧人道:“方丈还在吗?”
僧人回头,马上换了一副面孔,一脸是笑:“公子,请!方丈一直候着公子呢!”说着,亲自牵过缰绳,引着年轻的公子往里走去。
穆云青不是年少无知小儿。这匹大马已无声告诉了来者尊贵的身份。要是以往,她也不愿自讨没趣。但事关秦氏的生死,穆云青上前拦住要走的二人道:“师父,您刚才不是说寺里不再接待外客吗?怎么现在又让这位公子进去?”
僧人没想到穆云青会上来堵住自己,一时不察,有些生气道:“施主快回去吧,不要在这里作无谓纠缠。”
“纠缠?”穆云青笑道,“师父可知,就是因为区别对待,惹得众人不满。那些流民才杀死县官大人,占领县衙。据我所知,他们之所以没有攻占广济寺,正是因为广济寺对普通百姓一视同仁,这一年来一直坚持施粥、救济群众。但现在看师父刚才所作所为,对小民和这位公子分别对待,与外面死去的县官有什么分别?若让人得知,广济寺只怕会和县衙一样,落个被人侵占的下场!”
“你!”僧人怒道,“广济寺乃先帝亲自敕建,由不得你来诋毁!小僧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饶过你这一次。要是再有关于广济寺的不祥言语,只怕你性命难保!”
“师父不必恐吓于我。刚才那些官兵撵赶外面的流民时,用的是同样的招数。结果怎么样呢?饿死是个死,拼个性命博个公平也是个死。小民虽然惜命,但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小民为了母亲求救于师父,师父不但不救,没有佛门的仁慈之心,反而恐吓小民。师父忘了,小民现在最不怕的就是死,死前拼着性命,也要到方丈面前求个说法!”
僧人没想到穆云青是个刀枪不入的,且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他从小呆在寺庙,见的多是对僧人毕恭毕敬的俗客,何曾见过穆云青这样的。听到穆云青又要去找方丈,只怕说了自己坏话,又气又怒,正待开口,旁边一直笑看二人争辩的少年公子道:“这位小兄弟说得不错。佛家慈悲为怀,以普渡众生为使命。方丈这一年来坚持为贫民施粥,正是佛家爱人之道。如今,这小兄弟家人有难,求救于广济寺,寺里也该援手才对。不然,因这一件小事,而毁了广济寺多年的名声,罪莫大焉。”
穆云青这才瞅清骠肥体壮大马的主人,原来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头发虽然像成年男子一样挽起,却遮不住少年的稚气。再看一眼,只觉得有些熟悉。等穆云青想起在哪儿见过此人时,少年冷看穆云青一眼,已转身走远。
僧人看着有些呆呆的穆云青道:“算你小子走运。一会儿我会向方丈禀报。你在外等着就行。”
看穆云青立着不动,僧人哼道:“刚才对着小僧那么能说。见了贵人就傻了?别这样盯着人看!小心哪天触怒了贵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穆云青却想,那个叫小六的明明是流贼,怎么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贵公子?不对,只是眼睛像,别的地方一概不像。这位少年公子,通身的气派和散发出的清冷气质,岂是做流民的小六可比?
第4章 卖身
穆云青回到秦氏身边,看秦氏已烧得昏迷不醒,焦急万分。只盼望那位像小六的公子身份够体面,门口的那位僧人怕他,会向方丈说明一切。
太阳渐渐西下,午时的炽热慢慢消去,风中带了丝清凉。穆云青看着紧闭的寺门,心中的希望慢慢消去。
多么可笑,自己经过那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