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穆景?”安漾一开口说的就是澜的真名。
我的脑子一木,想起我和澜刚刚的对话——的确是让人误解。
不等我回答,安漾又道:“乔锡,你……是同性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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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当怎样回答呢?
撒谎还是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可我喜欢安漾,这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连喜欢他的这份感情也否定了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剩下什么。
于是我回答:“是。”
夜色很浓,在我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安漾动了一下。
“乔锡。”安漾突然很轻很轻地念我的名字,然后他说,“你不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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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呼了一口气,尽量把声音放的平放的缓,可我说出来的话却像把尖刀直直扎向我自己:“你觉得恶心?”
安漾又动了动,夜把他的发丝染成最浓重的黑,那样的黑色紧紧束缚住我,让我喘不过气。
他似乎是摇了摇头,语气里更多的茫然,他说:“不…谁都好,乔锡你不行,你不能……”
我不能是同性恋,我不能喜欢男人。
我喜欢的人正在否定我。
我连喜欢一个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我仰了仰头,试图止住掉落下来的眼泪。我已经有很久没有哭了,三年四年或者更久……
我记得我小时候爱哭,因为乔庆国的工作很忙,因为别家小孩说我没有妈妈,因为各种事情。
我那时候喜欢偷偷的哭,偷偷的抹眼泪。我每一次哭都会被安漾发现,他爱拉着我的手问我:“这是哪家的小孩子呀,这么大了还哭鼻子。”
我想把手撤回来,安漾就按着我不让我动,他一手牵着我,一手拿着纸巾帮我擦眼泪和鼻涕。
“再哭就要把你卖人了。”安漾恐吓我。
我哽咽着说自己已经10岁了,叫他走开。
安漾继续乐呵呵地说:“多少钱一斤啊,我买了。”
我忘了哭,用没被他抓着的手锤了他好几拳,“不卖。”
“那就不要哭了。”安漾用手帮我擦了擦眼泪,“再哭就把你买到我家去,使劲欺负你。”
本来悲伤的劲儿还没过去,安漾这么一说我又想嚎了。
安漾见我情绪不对,立马道:“不欺负你,哥哥给你买玩具。”
我十岁时觉得自己已经很成熟,对于安漾这种幼稚的安慰小孩子的套路十分不屑。
可每一次能让我停下眼泪的还是安漾稚嫩又笨拙的安慰。
我有多久没有哭过了呢?
我仰头看见亭子外弯弯的月亮,这次惹我哭的人是安漾,已经没有人可以安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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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漾见我仰起头,走过来问我:“你哭了?”
和幼时一样,本没有多严重的事情,掉几滴眼泪转头就会忘的事情。偏偏要有人来问,偏偏要问自己哭没哭。
当然要哭了,你都这样问了,当然会控制不住哭出来啊。
我是同性恋啊,我喜欢你啊……你要我怎么办呢?
“乔锡?”安漾有些无措,他走过来,手抬起又放下。
“你讨厌我吗?”一开口我的鼻音就很重,以往我还会带一点幻想——万一、万一他对我有好感呢?
现在这个“万一”不存在了,现实突然沉重的压在我身上。
我还有心思胡思乱想,我想我应该敬佩澜,跟他比起来我还是太弱了。
可从今往后我要和澜一样了,一样清醒的面对“喜欢的人永远不会喜欢自己”的现实。
太他妈可怜了,想想就忍不住掉眼泪。
这样想着,我又忍不住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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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漾被我又哭又笑的行为吓到了,他伸出手把我的头按到他身上。
“不讨厌,我怎么会讨厌你呢?”安漾的手摩挲着我的头发,“只是乔锡……我总需要消化一下。”
他手捧住我的头低下身,“我不会讨厌你的,我最……”
睫毛上有泪滴湿湿的很难受,我眨了两下眼,再看安漾时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