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有如此悍不畏死的保镖,那最后从尸山血海里爬起来的活人肯定就是少帅你了。”
“他们不是我的保镖……”方君乾怔怔道,“他们是我的兄弟。”
他们……都死了……
刘楚飞坚硬自信的声音言犹在耳:“放心,想动少帅,除非睚眦死绝。”
整整一半的睚眦小队……真的……死绝了……
冷枪、战火、孤烟已熄。
血溅、轰鸣、楚歌悲兮。
“为什么……”猛地抬头,方君乾的声音冷得像冰渣,方君乾的瞳孔,因为黑得太深太沉,连流动也悲伤得不为人知。
他问:“为什么?”
严帧慢条斯理地用一块雪白手绢擦拭了一下刚刚开火还有余温的枪管,不苟言笑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残酷的笑:“方少帅,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其实是曾家的私生子……虽然曾伟从没认过我。”
忽然,
“方君乾!”
严帧回头一望,顿时眼前一亮,只见一抹雪衣带着一队卫兵迅速扑近,速度之快直如脚不沾地飞掠而行。那般滟滟清辉傲世风华,不是肖倾宇是谁?
见到肖倾宇,严帧粲然一笑,故意残忍地提高声音:“如果在肖倾宇面前杀了你,不知……会怎么样呢?”
“方君乾!!”一句话的工夫,无双的身影已近在跟前!
严帧最后注视了一眼疾扑而来的肖倾宇,眼神一凛,开枪!!
“砰砰、砰砰、砰砰砰!”
左臂、右臂、左肩、右肩、小腹、胸口、肺叶。
一连七枪!全部打在方君乾身上!
衣服上出现七处殷红的圆点,圆点渐渐扩大,慢慢汇集成血流,鲜血越流越快,越流越多,不断从他身体里冒出,潺潺流到地上。
方君乾仰躺在地上,拼命挣扎着想撑起身,唇角咯血,吃力向肖倾宇所在的方向伸出手,似乎想抓住生命中最沉重的东西……
倾宇……
千年的深情,在一秒间坠落。
大片的血红模糊了肖倾宇的双眼!
那一刻,芸芸众生,滚滚六界,万般色相,亿数繁华,全部空虚成过耳风声。
那一刻,惊涛拍岸,风云变色。偏生,喧嚣静默,万籁俱寂。
肖倾宇甚至没有流泪,他只呆呆站着,忘记了所有反应。
原来绝望是一件如此寂寞的事。原来最深沉的绝望,是没有声音,也没有眼泪。
当时缘起,惊鸿一瞥、万水千山;待到缘灭,月毁星沉、沧海桑田。
方君乾没死。
当那个睚眦队员探得少帅微弱的呼吸,惊喜若狂地吼出:“少帅……少帅没死!!他还活着!!”时,不知有多少铁血男儿热泪盈眶,泣不成声!
无双颤抖地揭开方君乾的外衣,千疮百孔的防弹衣从里面露了出来。
所有人都说不出话——这是姚于倩送给黑子的防弹衣,黑子每天穿着它向兄弟们显摆,大家都认识。
在打晕少帅的最后关头,黑子毅然决然地把防弹衣套在了方君乾的身上,把生的希望留给了方君乾。
清贵无瑕的白衣公子,突然直挺挺朝他们跪下。
骇得所有人大惊失色!
他躬身在飘零的尘埃中,深深地、深深地、匍匐叩拜。
百来壮士的英灵换回方君乾一人性命。
这条命,背负着死者所有的希望企盼。太重,太沉,压弯了生者的脊背,让人承受不起。
“绞龙”一战,南统军重创,睚眦战队死伤过半。
(注:防弹衣只能减轻子弹击中目标后的巨大冲击力,降低弹头对人体的伤害,并非穿上后就会安然无恙。如果射击距离近弹头伤害大,也会流血重伤。)
当姚于倩风尘仆仆餐风宿露,不远万里而来,听到的只是少帅垂危的噩耗以及丈夫的死讯。
整整一夜,姚于倩抱着黑子冰冷的躯体失声痛哭。
无双问:“小姚,你恨吗?”
她是应该恨的。
黑子死了,方君乾还活着。
而原本活着的应该是他——她的丈夫,婆婆的儿子,孩子的父亲。
是方君乾夺走了黑子生存的希望,活着的权利。
可是,面对坐在自己面前微笑的肖倾宇,那笑容里面的悲哀和尖锐疼痛压的人喘不过气。
面对这样的肖倾宇,姚于倩什么都说不出来。
其实早该知道的。
黑子不仅是自己的丈夫,婆婆的儿子,孩子的父亲,还是方君乾的贴身护卫。
身为方少帅的护卫保护方少帅,这是他的责任,是他的使命,更是男人生存的意义。
“黑子不在了,可我还有孩子,还有婆婆要照料。公子你放心,我会好好活下去。”
时间慢慢地流,有些伤痛总会慢慢淡去,最终留下不痛不痒的一个疤。
一辈子很长,幸运的是,我在最美丽的年华遇到了你。
纵使不能携手白头、百年连理,可一生一爱,就此终局,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
“可是……可是……”姚于倩捂住嘴,将脸埋进皓腕中。
疼痛是一回事,可那伤疤却是心中抹不去的痕迹:“……可是他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在被推进手术室的前一刻,那个苍白虚弱奄奄一息的少年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从昏迷中挣扎着清醒!
迷迷糊糊中,感觉一双冰凉有力的手紧紧握着自己的掌心。
方君乾睁开眼睛,隔了千生万世千山万水,一抬眼,就捕捉到那张熟悉的清雅出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