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畅搞不清楚苏亦凡的底,只是抿着嘴唇在思索。苏亦凡刚才句句落在她心头,她也是对人际关系有着深刻认识的人,知道若是自己给了一个不太满意的答案,对面的少年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戳破自己。
这就是跟比自己年轻的人打交道最糟糕之处——做为一个少年,苏亦凡既可以用老成的姿态面对舒畅,又可以随时翻脸,怎么做都不显得违和。而舒畅依然得保持自己一贯的作风,至少不能表现出太大反差。
其实最让舒畅纠结的,还是苏亦凡好像知道自己所有的秘密一样。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苏亦凡喝了两口茶,觉得这地方贵果然有道理,不管是茶本身还是环境都好得让人没话说。
透过茶杯里的袅袅热气,苏亦凡又把目光投向舒畅。
舒畅还在犹豫,咬着自己红唇的主持人看起来真让人垂涎,难怪老汪这么喜欢她。
过了一会,舒畅略干涩地回答道:“其实老汪知道我恨他。”
苏亦凡点点头:“你情绪控制得没那么好,这是必然的。”
一旦开口,就像鸡蛋破了壳,舒畅也不再继续绷着,低声说道:“但我不能把他怎么样,所以老汪一直还愿意留我在身边,这你懂吧?”
“我懂。”苏亦凡说,“老汪挺清醒的,有你在,他能时刻提醒自己,让自己保持好状态,你又这么漂亮,他舍不得让你投奔别人。”
舒畅默默低头,苏亦凡说得一点都没错。老汪很清楚舒畅为什么恨自己,也知道舒畅有多恨自己。愿意继续让自己当情人,只是因为老汪觉得舒畅没有什么能力对付自己罢了。
这种狂妄的自信,恐怕也只有暴发户心态的老汪才有。
“能说说为什么恨他吗?”苏亦凡问,“家里人?往事?男朋友?还是钱?”
苏亦凡猜的四个方向基本上是一个年轻女人能有恨的全部可能了,舒畅闻言苦笑了一下:“你还真看得起我……是钱和男朋友。”
“以前我有个男朋友,要调往省台,想带我走。”舒畅对回忆过去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抗拒了,声音调子缓慢却不犹豫,“当时老汪在一次跟台里人吃饭的机会下认识了我,回头就开始算计如何得到我。”
这种故事苏亦凡听过一些,没想到自己也能碰到,摇摇头道:“经济陷阱?”
“差不多。”舒畅苦笑道,“也是我自己贪心,想赚点钱让男朋友去省台轻松一点,到时候我辞了工作做点生意,他好好发展……太天真了,被人骗了也是正常。”
“你们一起被骗了?”
“是啊。”舒畅叹气,“当时我男朋友和我把全部身家都投进去了。老汪找了个他的朋友伪装成一个文化公司的人跟我们谈的,承包滨海地区的演出市场,刚开始开赚了点钱。后来给了我们一个大单子,我们不仅要把之前挣的所有钱都投入进去,还得自筹一部分。我们想做完这一次就离开滨海,到时候我男朋友以省台的身份回来再干这个,生意会比以前更好。”
苏亦凡静静地听着,他一直都是个很好的聆听者,这一点毋庸置疑。
舒畅仰起头,好像是打算控制因为情绪略激动而流出的泪水:“结果这次就出事了,我和我男朋友亏了差不多小两百万,都是别人的演出费什么的,合同俱全,如果不还人家就告我们。当时合同是用我的名义签下来的,那时候我在台里还是合同工不是正式。”
苏亦凡把茶杯又推近给舒畅一点,示意她喝水平静一点。
茶已经不是滚烫,舒畅把杯中的金骏眉一饮而尽,面色已经平静。
“我男朋友知道这件事之后,第一时间跟我划清界限,跟我分手了。”
苏亦凡觉得自己有点明白为什么这姑娘现在是个蕾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