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倩之词掷地当作珠玉之声!”
大名士徐清安先生一言既出,《梁祝》词名扬大明半壁。
一时之间,四宜斋客似云来,门庭若市,租书的买书的络绎不绝。
那一晚聂小倩为四宜斋写的那一幅对联: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更是被王老夫子早早就裱糊了起来,当成了四宜斋的镇斋之宝,等闲不让人看。
也就是徐慎读罢《梁祝》词,颇感意犹未尽,听得四宜斋有这么一幅通透学问文章至理的对联,兴致起时,亲自到四宜斋借来观得一观。
读其文,然后不免就产生了想要观其人的念头,徐大名士也不能免俗。
何况众口相传,聂大家是一位年纪不大,却才貌双绝的奇女子。
只是,抱有与他相同想法的一县子弟不知凡几,却除了王家九姑娘和她的丫鬟抱琴,以及四宜斋的夫子和那个跑腿的书铺子伙计,就再没人有缘见过这位深闺里的文词大家。
更叫人遗憾的是,除了知道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聂大家姓聂,芳名小倩之外,其余一概不知。
想要上门请教,也不知大门是朝哪个方向开的。
所以佳人芳踪杳杳,徐大名士也只能叹上一句:“读其词,感其寄思无端,抑郁不释,韵淡疑仙,思幽近鬼,唉,如此文词大家,究竟锥藏何处?”
没见着聂小倩,绝大多数人都只是像徐大名士那样,有点可惜。
至于剩下的那一些人,如王琼英之类的,就不仅仅只是遗憾了。
却说王琼英把《梁祝》看完了,而且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任何小说,无论篇幅有多长,都是耐不住日以继夜连篇累读的。
终于有一天,,王琼英闲暇了下来。
这人啊,读书的时候还好,一旦闲暇下来,立即觉得人生聊无趣味起来,就连这个冬天都似乎与往年大有不同,格外的冷。
于是想要找那个与自己志趣相投情意相合的姐姐说话,却发现小倩姐姐一如之前,已经好些时日没有上四宜斋来了,登时倍感寂寞。
空虚,寂寞和冷,黑云压城,王琼英感到难熬,茶饭不思,一下子就病倒了。
更加离奇的是,王琼英的病,请来了人称药医不死病,妙手回春的药华佗,也是药石不解。
急得王家老八王麟揪住了药华佗的领子,举起了砂钵大的拳头,要是药华佗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少不得要他尝一尝少林大力金刚拳的味道。
至于少林中有没有大力金刚拳这样一门拳法,那还用说吗,大力金刚指,大力金刚掌,大力金刚腿,指、掌和腿都有了,为何就有不得大力金刚拳?
药华佗有过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经历,面对威胁,立即就把自己一连几天望闻问切得来结果交待了出去:“大小姐大约是害了相思病。”
“相思病?”王麟听了这三个字,剑眉的锋芒寒气四溢了起来。
自家这位眼高于顶的妹妹打小聪慧,年纪稍长就巾帼不让须眉,究竟是谁,能让她得了相思病?
“相思是种病;不重也非轻。自古无方治,从来不断根。解铃还须系铃人,王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药华佗解释了两句,就告辞匆匆离开了王家大宅。
这王家待字闺中的大小姐居然害了相思病,要是传闻出去,不知底里的外人或许要笑掉大牙,他药华佗掉的可能是脑袋。一地豪强,大宅深院,是非之地,还是不要多留的好。
王麟见药华佗有如丧家之犬漏网之鱼,急急惶惶而去,不动声色,先是吩咐底下伺候的丫鬟不要胡乱传闻,然后把一向在妹妹身边服侍的丫鬟抱琴叫了过来。
抱琴蹙着眉头,努力的回想着这两个多月来小姐所做过的事和见过的人。
“八少爷您又不是不知道,小姐不喜欢见那些不相干的外人。她这两个多月来整日里就是读书,往年喜欢的事都少做了,每次出门也都只是去四宜斋,见过的不是王家的人,应该就只有聂姐姐一个人。”
王麟剑眉一横,盯着抱琴反问道:“聂姐姐?”
抱琴却是知道八少爷素来宽和,并不怕他那锋芒毕露,有如出鞘的利刃一般的剑眉:“嗯,就是那个聂姐姐啊,写了《上错花轿嫁对郎》和《梁祝》,连徐大先生都赞叹不已的聂大家。小姐和聂姐姐的关系很好,平日里都是姐妹相称,没有什么是不说的。前面讲的,小姐整日读书,就是读的聂姐姐写的那两个话本。”
王麟听了抱琴的话,不由想起自己刚刚回家的时候,妹妹在自己面前提起就眉飞色舞的那个“小倩姐姐”,心里对妹妹的相思病有了些眉目。
只不过有了眉目,却没能让他高兴起来,因为他难以置信,妹妹是对一位女子害了相思病。
可哪怕再不可思议,妹妹毕竟是自家的妹妹,他必须想方设法治好妹妹这个病。
药华佗已经说了,解铃还须系铃人,王麟也认为自己首先是要找到那个聂大家。然而要找到这位聂大家很不容易,因为暂时还没有人知道她住在哪里,即便是自家的妹妹也不知道。
“抱琴也很奇怪,每次小姐与聂姐姐相谈,往往一两个时辰,可小姐偏偏每次都忘了问聂姐姐的住所,抱琴也是如此。”这是抱琴的解释,给人的感觉是有几分诡异。
王麟没有往诡异的方面去想,他只是发动了王家能发动的人手,暗地里全城悄索,寻找聂小倩的踪迹。
“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