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烟嘴角微微一弯,将长剑收回,他道:“我看你像个神棍。”
黎钦觉得他的笑很有深意,这是信了还是没信?他道:“本殿下哪里像个神棍?再说,你不也是个神棍么。”
顾相烟点燃了屋子里的蜡烛,一室通明。
“祭司不是神棍。”顾相烟道,“殿下,请把她送回凤鸾阁。”
黎钦嘿嘿一笑,原来他信了自己的身份。黎钦凑近顾相烟,凤眸一瞥床上的女人,他道:“你真的不那啥吗?这可是凤鸾阁的头牌,千金难求一见啊。”
顾相烟长身而立,清俊如圣洁的月辉,他道:“绿水是我亲自送到凤鸾阁的人,千金难求一见?”
黎钦:……这是他的人。
他横抱起绿水,把人送回了凤鸾阁。
黎钦脑子里还在想,为什么顾相烟能够看得见自己?
就算是神仙下凡渡劫,也不一定能看到隐身的神仙。
天明时分,黎钦又再次来到顾相烟的书房之外,他方一抬头,书房的横匾之上写着三个威武大字:沉香阁。
“好名好名,沉香阁,沉香乃香中之王,最是珍贵典雅。”黎钦道。
他在顾相烟离开之后,在书房里翻找了一番,又传信给地藏王,询问顾相烟的前世,以及今生所为。
地藏王回话:
“禀告殿下,顾相烟此人是否有仙籍,下官无法查出,要么是有人修改了关于他的信息,要么他只是普通人。另外,下官也无法查询到关于顾相烟的平生。”
黎钦摸了摸下巴,凤眸微微眯起,这人绝对是仙人,他直觉道。
时至傍晚。
顾相烟回到顾府,正是用晚膳的时间。
黎钦已经显出了身形,他一袭锦衣白袍,模样极其俊俏,白天顾相烟不在时,他听到有仆人窃窃私语,言词暧昧,说顾相烟带回一个男人。
他丝毫不在意,坐到餐桌前,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顾相烟也不管他,吩咐厨房做双人份的膳食,饭桌之上他告诉黎钦:“秦国与楚国即将开战,我需去到平兴城,一为将士祈福,二为督战。”
黎钦端着一只白玉杯,唇上沾着酒液,他朝顾相烟笑道:“你是祭司,祈求天神保佑是你的职责。我就是天神,你怎么求我啊?”
顾相烟眉目清朗,浑身自带一股浩然之气,他平静的回望黎钦,道:“你想要什么。”
黎钦舔了舔嘴角,顾相烟忽然一暗的视线让他感觉好像有些暧昧,他放下酒杯,一句“献身给我呗”的玩笑话被他咽进肚子里。
顾相烟有种让他不知从哪下嘴的调戏之感。
“先记账上,等事成之后,本殿下再一一讨要。”黎钦道。
顾相烟抬起酒杯喝了一口半晌道:“恩。”
黎钦把玩手中玉杯,心里嘿嘿嘿,自恋想着:顾相烟你看起来是有点失望吗?本殿下果然魅力无边。
秋季来临之前,顾相烟便启程前往平兴城。
郢都距平兴城至少三天路程,顾相烟一行没安排马车,黎钦以为顾相烟ròu_tǐ凡胎耐不住一路颠簸,没想到他策马在前,一路的风尘丝毫没有侵犯到顾相烟。
黎钦骑在大白马上,他乔装成顾相烟的副手,跟着浑水摸鱼。
一路下来,他发现,一出天子脚下,饿殍遍地,卖儿卖女四处皆是。
途径某座城池时。
“顾相烟,那个女孩子才八岁,她的母亲怎么忍心将她卖入青楼?你身为朝廷官员,为何不阻止?”黎钦一拉缰绳,调转马头要去拦住龟公。
顾相烟抓住了黎钦的绳子,把他拉回身边,他道:“阻止了又如何,她家里穷得连饭都吃不起,进青楼还有一线生机。”
黎钦回头看他,道:“按道理来说,天帝仁慈,从未苛刻过雨水,百姓应该年年丰产,怎么会连饭都吃不起?”
顾相烟面无表情,清俊的脸不辨喜怒,“贪官污吏,鱼肉百姓。又有常年战祸,成年男子战死前线,剩下老弱妇孺,自是有田无人能耕。”
黎钦嘴角突然一弯,他朝顾相烟道:“你是祭司,天神能听到你的心声。快向天帝祈愿,希望这里的人民不再受饥饿之苦。”
顾相烟暗灰色的眸子看向黎钦。
很快,黎钦眼前便出现一排小字,上面写道:愿此地百姓丰衣足食,不受战火牵连。
黎钦对顾相烟抛了个媚眼儿,他笑道:“等着。”说罢,他一夹马腹,来到县城里,他刚一站定,不用呼喊,在街角、屋檐下灰头土脸的百姓就围了过去。
“公子,您是不是要给我们发吃的?我已经好几天没吃动了。”
“是啊,我家闺女前几天发热,没办法医治,现在都傻了,隔壁家的能卖去青楼,我的该怎么办啊?”
黎钦道:“各位别着急,请听我说。出城后一百里地的地方,有一处无碑墓地,那里曾是前朝一贪官的墓穴,墓主生前大肆掠夺不义之财,死后随他入墓,修筑墓穴的人也一同生生埋在地底。各位尽可去取。”
此话一出,已经奄奄一息的饥民如久逢甘霖,开始窃窃私语。
黎钦又道:“不过,挖人坟墓必有损阴德,各位自行考量。”
原本以为大家会犹豫很久,可没想到黎钦最后的劝告还未说完,无论老人妇孺,还是小孩,拿起家里的工具拔腿就出城。
人群散尽之后,顾相烟与黎钦对视了一眼。
黎钦策马来到他身边,不好意思道:“忘记告诉他们,是顾大祭司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