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岚呆若木鸡地站着,许久才露出一个释怀的微笑,伴随着一声深深的叹息。
他道:“虽然如此伤心,但总好过,不遇见你啊。”
晓星尘低声道:“白雪观的事,我们对不住你。”
“错不在你。”宋岚握紧拂尘道,“若我杀了薛洋报仇,你是再也不会与我为友,再也不见我了吧。”
“怎么会呢?子琛永远是我挚友。”晓星尘道,“只是,他死了,我们的确是再也不能见了。”
宋岚只恨自己为何不能一直不解风情下之意。
可有晓星尘在此作保,他的确是永远无法向薛洋出手,讨要白雪观的血债了。
就像那年义庄,有宋岚这具凶尸保驾护航,晓星尘便无法对薛洋出手。
他只能在离开前又重复一遍,不知是说给晓星尘听还是宽慰自己:“但总好过,不遇见你啊。”
聂怀桑拖曳着仙督行头,头束金冠,将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脚水端到圆床旁边,亲手为江澄脱去靴子,捧着江澄双脚轻轻沾了沾水面,问道:“烫不烫?”
江澄眯眼,餍足道:“不烫,好暖和,舒服。”
姿态轻松爽快,显然早已习惯聂怀桑无微不至地宠爱侍奉。
聂怀桑这才将江澄的脚放到水中,拿手慢慢搓洗那脚,江澄却冷不丁笑着将脚一踢,甩了聂怀桑满脸水。
聂怀桑拿袖子挡着,笑骂道:“你真恶心。”
江澄优哉游哉地继续洗脚,问道:“你真不去看着?这个成美,一个少年,能走出引魂宝鉴吗,不怕出事?”
聂怀桑另有所指道:“晓星尘道长在,不会出事的。”
江澄自然不懂弦外之音,随口道:“我今天路过祭坛,赤锋尊都封棺了,你也将聂氏刀道彻底废了,为何还派人看守那里?”
聂怀桑对江澄现在很少撒谎,但真话只说部分。比如今天群英厅里宋岚说的话,聂怀桑一出门便几乎全说与江澄,却唯独绕过与薛洋有关的一切。
聂怀桑手中动作微微停一停,道:“专心一些,泡完脚再说。”
泼掉水,开门让侍女接过盆,再关门。聂怀桑用锦帕擦干净手,江澄过来揽他时,他才道:“你不用去了。”
江澄道:“什么?”
“去平龙岗送钱,同时求诸葛先生救兄长,”聂怀桑道,“你不用去了。”
不遇04
“赤峰尊与我在射日之征中有同袍之谊。”
“屠戮玄武,是他在窟边将力竭落单的我背走。”
“你不是说,那棋局、那以指刻字的功夫还有那诊金都是计谋,就是要将你引去平龙岗么?”
可无论江澄说什么,聂怀桑只有轻轻柔柔的三个字:“不准去。”
江澄放开聂怀桑,视他良久,问:“为什么。”
聂怀桑亦过许久,才道:“你不必知道。”
江澄冷笑一声,气得越过聂怀桑往门外走,双手搭在门上却猛然折身而返,低头看着聂怀桑低吼道:“我去可以护着你!就像观音庙、就像猎魇那次!”
“我知道你会护着我。”聂怀桑突然抬头,点墨双眸流转一道厉光,道,“但我不会护着你。”
“我不是晓星尘,我不会舍己为人。”他轻声道:“你最好趁我改变心意前,乖乖听话。”
这声音虽然轻柔,却暗含着一股凌厉威慑,江澄从未见过这样的聂怀桑,一时被镇住。他眨眨眼,再看聂怀桑时,聂怀桑又是双眼无辜、一脸闲适的单纯小巧模样,有些孩子气地转动指间折扇,好像方才那个瞬间,只是镜花水月一刹幻梦。
江澄缓缓道:“怀桑,你什么意思?”
“你不准跟去。这不是与你商量,”聂怀桑收起扇子,大步走开,一副毋庸多言不必商议的决绝架势,口中又快又清晰道,“这是一道命令。”
江澄窒住呼息。
随后他将墙上挂着的三毒取下来,擦拭剑锋,道:“我明日就去点派一队莲花坞的精锐一路护驾。”
聂怀桑转头道:“江晚吟,你这是要抗仙督之命么。”
“就是仙督的命令,抗起来才有成就感。”江澄抽出紫电将聂怀桑突然卷过来,霸气地单手紧紧搂住聂怀桑腰肢,让聂怀桑贴住自己胸膛,低头吻向他,口中道,“正如就是要你当仙督,我侵犯起来才更有快感啊。”
一柄折扇挡住了江澄的唇。江澄一怔,随后笑笑,偏过头去吻一动不动站得笔直的聂怀桑的脖颈。
聂怀桑纹丝不动,口中道:“金凌是你唯一的亲人。”
江澄停住亲吻挑逗,道:“你什么意思。”
聂怀桑道:“莲花坞里还有几个你的家仆,对你忠心耿耿,多年扶持得力,是你重要的族人和兄弟。”
江澄直起身子,看着聂怀桑。
聂怀桑依旧笑得如春风拂面,神态闲适口气悠哉,表情单纯烂漫,就像在柔柔软软地谈论明日又去哪里吃喝玩乐:“如果我找个由头治他们的罪,每天在你面前斩杀一个正法,江宗主还会不会抗命仙督?”
他们现在的姿势十分亲昵暧昧,神兵紫电还卷在聂怀桑细腰上,只要江澄灌入内力一用劲,就能把聂怀桑拦腰折断。
“怀桑,你是懂我的。”江澄道,“我最讨厌魏无羡那样的人,自以为是,有苦衷不告诉我,却用欺骗我、玩弄我甚至威胁我的方式逼迫我像个傻瓜一般置身事外,口中说着亲密无间,却根本不打算对我以诚相待。”
聂怀桑微笑不语。
江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