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主!江宗主宣布退出仙督选举时,你们潇湘苑闭关一月商讨,我不加干涉是否错了!”聂怀桑振振有词,一个家主一个家主地指过去,抬头朗声道,“方行之先生!今年四月,皇帝立僧道衍为太子少师,孔孟堂却偏偏要死不死汇天下文章讴歌那诛连十族的方孝孺!当时荀探花差点和你拼命,我是不是应该下令堵你儒家的口?!”
他和诸葛平一番激辩,如大河涛涛,各自舌灿莲花,但聂怀桑更胜一筹。他不干涉金氏家务的作法,得到了百仙的一致肯定,内心对这位谦谦君子般的仙督愈发满意。
除了江澄。
他内心有个小孩子,那个孩子什么都不想听,可诸葛平却对他说个没完没了:“江宗主,聂怀桑要登顶仙督,你和泽芜君是最大的对手。他对付泽芜君的手段稍后再说不迟,但对你却是蓄意接近、勾引,算计得你英雄难过美人关。想来聂怀桑面子上再深情款款,却一定会把握好界线,绝不会与你有什么ròu_tǐ上的牵扯。”
“你不过是,”他道,“第二个莫玄羽。”
听到“绝不会与你有什么ròu_tǐ上的牵扯”,江澄顿时脸色惨白。
“江宗主,因金凌和蓝景仪在莲花坞中被掳,你才提前发动第二次乱葬岗围剿。又因聂怀桑在莲花坞被掳,你才只身杀入观音庙。你事事被牵着鼻子走,事事又都发生在莲花坞,竟还没想到家中出了细作吗?”诸葛平道,“你素来厌恶家仆易主,莲花坞十数年来请辞的家仆似乎只有一位,还正好给了廊坊阳春谷——廊坊家主和聂怀桑什么关系,你不会不知道吧。”
诸葛平口中这句话和江澄心中想的一句话正好重合:“金凌是你最在意的人,他害起来,何曾手软?”
傅三月躲在李飞音身后,被吓得一步步后退离场,众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风中又传来了阵阵鸦声。诸葛平恨声道:“告诉锦十三,动作利索点!快些把那些乌鸦都杀掉。”
他说完后,不再去谈江澄和聂怀桑的私人问题,反正江澄如今心绪大乱,没有一鞭子抽死聂怀桑已算情深,再不会有什么威胁了:“金凌失踪后,金光瑶派苏涉没日没夜地找。秦愫生前最为疼爱金凌,金光瑶不可能去害他,秣陵苏氏的门生个个皆可作证——你绑走金凌,既可以栽赃金光瑶,又可以逼得蓝曦臣铤而走险被金光瑶俘虏,还能逼得江澄贸然围剿乱葬岗。无论这三人中的谁有个三长两短,你聂氏都是最大的赢家,可谓计中有计,数计齐发,在下佩服。”
“再数计齐发也不难看出,这三人不可能同时扳倒,”聂怀桑摇头道,“你说那么多,无非说我处心积虑往上爬,可当年谁能算到蓝氏失窃?我本是无论如何也当不上仙督的,何必再去算计阿澄。”
“如果蓝氏失窃是你做的,你便能预料到了。”诸葛平问蓝曦臣道,“蓝宗主,那些被窃的秘技,云深不知处本是如何保管,你可否说与诸君共听?”
蓝曦臣默然无言。
诸葛平道:“蓝氏秘技已被偷光,你们肯定也换了保管重器的地点与方法。你不肯说,是想让那人一错再错,日后想害别家了,也继续铤而走险吗?”
蓝曦臣垂眸挣扎半晌,不知在想什么,良久之后,终于将禁书室之事说了出来。
“听上去,真是不翼而飞。”诸葛平道,“那几根琴弦,反倒像是金光瑶身边不设防的亲密之人,偷来故意落在密室中的。”
蓝曦臣道:“事情已经发生,是谁做的只能揣测,根本无法确定,多说无益。诸葛先生若有大才,蓝涣只想知道,那个人是如何做到的。”
蓝曦臣道:“禁书室那么多被撕的书,此人在里面呆上许久,期定会有人进出。可那张遮掩入口的毯子,没有一次被人撞见翻开。”
他道:“除非此人有个法子,能做到不掀开毯子而进去。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怎么不可能?”诸葛平立刻弹出一根红线,拔下髻上玉簪穿针引线般系好,弹指飞出,刺入崖壁上一颗老树的枝条,双手一绕,便将那根树枝随心所欲地拉来拉去,“雕虫小技而已。”
他收回线,稍加讲解,众人便恍然大悟,破了密室窃书之谜。
“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证据。”有一道声音突然道,“琴弦、能常出入云深不知处、知道禁书室的存在——说来说去,依然金光瑶嫌疑最大。”
众人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说话的人一身白衣,背负古琴,竟是秣陵苏氏的家主。
“金光瑶阴险狡诈,昔日薛洋给他用舌头泡茶都笑眯眯的,待遇可比苏涉高多了,还不是一直在骗在杀?”这位家主是聂怀桑的人,出言维护聂怀桑道,“他自己绑走金凌,又在苏涉面前惺惺作态,有什么奇怪?诸君,金光瑶可是连自己儿子都能杀的人。”
此言一出,众人信服。
“我不知道。”聂怀桑见时机到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