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陈鸳大了,有两处在司里数一数二。一是长相,陈白霜收了九个义子,加上廖晓拂都没长过他的脸去,其二就是这要命的记仇,外加一把刀子嘴,比毒蝎子蜇人还疼呢。遂而旁人对江文成才规矩起来,不是惧他,而是惧他身后有个美人陈鸳。
“四殿下自己手里头有得是兵,凭甚就叫你去了?是你骑术了得一日千里了还是你这几把舞剑的招式出神入化?”陈鸳撕扯着身下这身碍眼的戎装,好似有仇似的,“还不是想叫你引开御林军。光天白日的,你这一身装扮跑在林子道上,御林军还不追着你杀啊。别说给苏家兵通风报信了,咱家看你连小命都留不住!”
谁料江文成往日一向对陈鸳唯命是从,这回倒是有自己主意,将鸳儿腕子捏住,轻叹一声:“鸳儿,你说的这些,我懂。师哥这回,不是要帮四殿下,而是要帮太子一回。”那捏住腕子的手指用五成力,陈鸳就挣不开了,只能听着:“今日听你也说太子是个善人,我这心里就安定了。我看人时常不准,你绝看不偏,老九跟着殿下吃不了苦,师父也安定了。如今啊,帮太子就是帮老九,若没人跑这一趟,殿下的车马叫御林军押住了,那老九……老九的命不也就搭进去了?蔚模护不住其他几个,就剩你和他了啊……”
陈鸳的嘴唇叫自己硌出红印子来,心里头扑簌簌翻泪花,就是不爱哭罢了。他就知道江文成才不是真傻呢,而是像师父说的英雄大义那样,是个大智若愚的人。四殿下将太子的信条给江文成过目,无非就是叫他也看清如今局势的凶险,利用江文成的仁义来跑这一趟有去无回的路。
如今市郊官道上和林子道上都是皇上的兵,这一身戎装乍现,不仅报不成信子,更是能将杀意引开,好叫四殿下自己的私兵长驱直入,逼至城门。可陈鸳猜个千回也没猜透,江文成都看出这回是一条死路了,竟然丢下他执意而行。
“师哥啊,你说鸳儿好不好看?”陈鸳抿嘴问道,几缕青烟似的细发搭在江文成干干净净的下巴上。
“鸳儿莫要胡闹了,听师哥一回……”江文成试图把人从身上搬下来,可掌心触到陈鸳的腰带上就不敢再动了,像怀里抱着个成形的灵胎,不知如何是好。
“啧,没胡闹啊,师哥你说,鸳儿是不是司里顶顶好看的那人?”陈鸳不依,鼻尖厮磨着江文成的唇珠。
江文成的下唇抖了抖,一口气越沉,越沉,恍如古莲子沉了千年,蓄着晨露,等刹那开出一朵花芽。如今一别,再见无期,索性也就认了。“好看,顶顶好看。自你来,师哥就看你是顶顶好看。”江文成从不敢这样满是柔情地专看陈鸳,眉心、鼻尖、唇角,看不够,再绕回去重新看,“待事成之后,师哥回来接你。”
“接我?”陈鸳明知这是扯谎呢,还要问,泪珠子挂在睫毛尖上,“接咱家作甚?娶我啊?”
怕什么来什么,江文成就怕这人当着面哭成泪人,长了薄茧的指腹轻轻把那烧心的泪水擦了,点头道:“娶,待事成之后,不管旁人如何看待,师哥回来娶你。再带你去戏班子里看戏,就怕那些人都没鸳儿唱腔正,身段好,你便上台去,穿青衣的袍子,唱够了再下来。”
“傻子,那叫水袖,老袍子袍子的……”陈鸳咬咬牙,抽抽着鼻子嗔道,也将这人看遍,从眉心、鼻尖、唇角,看不够也绕回去重新看,“那这事就说定了啊,咱家是头一回嫁人,要红顶的嫁冠,正红色的那种。我娘亲也有一身,当宝贝似的收着,只不过当年她是个偏房,只能用水红色的。我可不要,娘说正妻要用正红色。往后你也不准娶偏房,敢娶了咱家就拿剑挑出去……”
“我哪儿敢啊,就你一个。”江文成知道这话不能再说了,扯谎的话越说越圆满,越圆满了就越圆不满,往后叫鸳儿一个人怎么过啊,便使劲将人搂一搂,拍一拍背,“鸳儿起来,叫师哥也好起身,时候不早了……唔!”
一方浸满了草乌与迷醉仙桃两种药材汁子的帕子犹如天降,稳稳糊在了江文成的口鼻上。人这时候若不喘气也就罢了,可偏偏急着说话,两口气吸进去就卸了力气,待再吸一次,那双搭在陈鸳的细腰上的手便松松一歪,掉在了褥子上。
“那师哥可说好了啊,这辈子若不行,下辈子也得娶了我去,要正红色的嫁冠,水红色都不行。”陈鸳笑道,两行清泪自美人面庞洒落。
作者有话要说:
过节真的好耽误更新……走亲戚买年货,啊啊啊,扶我起来,我还能写!
大家不要慌,豆豆是亲妈,剧情再曲折,最后也是he……
小福福:豆豆你说,我是不是文里最好看最好看的小受受?星星眼
太子祁谟:是啊,豆豆你就说实话,没事的磨刀准备
豆豆:呃,这个嘛,其实本文里最好看的小受受是陈鸳,但是……
太子祁谟:来人啊!把这人拖出去斩了!
豆豆:但是小福福是最可爱的!最可爱的!最可爱的!
小福福:哇我就知道六哥最好看了开心
太子祁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