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而当年那个摆酒换故事的靠窗位置,此时坐在上面的已不再是叶岱书。楚馆的花魁也不再是原先那些,尽是些生面孔,不过倒是一如既往的热情,我随手勾住一个就将人拉入了房中,自然是春宵一度。
仅仅在天界待了几日,洛河已不再是离开时的模样,对于这些变化我竟有些措手不及,并生出些许人未老心已倦的情愫。像是风中行走了多年的老者,袖手旁观着曾与我密不可分的人间世事,明明我还如此年轻。
是得是失也未可知……
在家中住了一月有余,某天夜里司奇从窗口飞了进来,说是宫中有事让我赶紧回去。同三年前一样,我未同家里人打招呼仅留了封信就走了。
不料这一走,再见我父叶正伦却是在地府。
天条有明文规定,飞升成仙的凡人必须斩断一切尘世间的羁绊,不得与下界亲属再有任何瓜葛,那日我偷跑去人间已是犯了天条,好在司奇机敏,在事情未败露前就将我叫了回去。
自此我再不敢贸然下界,必竟阎君的相貌还不至于令我生出想被贬下凡去的想法。
在天庭待久之后发现了一个好去处,就是司尘鉴所居住的‘观星殿’。
观星殿内设有六合幻镜,乍一看这镜子与人间的铜镜毫无区别,只不过要更大一些,能操控它的就只有司尘鉴一人,七界之中不论此刻在发生什么,只需他轻指一触想看的人立时就能显现在眼前。
我用两坛上好的荷花蕊与他成了好友,一得空就往观星殿跑,时日一长他也知道我并非是冲他而来,只不过是想借着他的手看看家里人是否安好。司尘鉴算是个大度的人,对于我这些小技俩也不放在心上,想看谁就让我看,除了玉帝。
一日我突发其想,问他可有兴趣看看冷面阎王平日都做些什么,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你……对他有兴趣?”
他早知我是个断袖。
在我非常认真的点过头后,司尘鉴打开了六合幻镜,闭眼掐诀了一会儿,镜中原本投映着我与他的脸,这会已渐渐转换成另一副画面。
忘川河旁是望不到尽头的彼岸花,不分季节的如火如荼开着,殷红似血染。诡异月光下的奈何桥上,有两个身影,女子容貌端丽,似远山的黛眉间描着鲜艳的花钿,淡粉色的唇瓣微微上扬,一袭鹅黄色的羽衣下是袅娜似弱柳的身姿,她正迈着纤纤碎步向桥那头走去。
桥那头的男子一身黑色的深衣,他手里握着几株娇艳的蜀葵,幽幽的鬼火在他脚下游荡,绣着七彩祥云的衣摆仿佛在风中涌动。
身姿凛凛酷似顽石的泱濯为何会手握鲜花向一个比花还要美的女子走去?
我顿时就跳脚起来,指着六合幻镜问:“这女子是谁?
“枉你前几日还去过阴间,竟连孟婆都不认得。”他略有些鄙夷的看了我一眼后,就不急不徐的从一旁拉来椅子坐下,顺道斟上一杯浅金色的茶水。
在我无比震惊无比疑惑的情况下,关于这个女子的所有被他缓缓道来……
孟婆原不叫孟婆,她乃是老阎王的独女,名唤汤女,至今已有二千多岁。她生来就天赋异禀,但凡经她手熬制过的汤水,不论神鬼人佛喝了一律都会丧失记忆。司尘鉴说她也是个应运而生的人物,十一二岁就被老阎王分派到了奈何桥,所司之事就是为鬼魂们熬制摆脱前世桎梏的汤水,消除记忆后再轮回转世。
汤女在奈何桥头待了整整三百年后,终于再不能忍受这种漫无边际的摆渡事宜,连夜熬制了一屋子汤水,接着就悄无声息走了。
老阎王得知此事后并未采取任何措施,只说随她去人间走走,过不了多久自然会回来。
她逃到人间后再不熬汤,向人学了酿酒的手艺后就自己开了间酒坊,因她心无旁骛的钻研酿酒的技艺,酒坊开了没多久便有了名气,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每日定额销售的酒品往往不到日上三竿就已售罄。
汤女酷爱酿花酒,譬如最常见的桂花酿、翠雀酒、荷花蕊,桑落,这些都需要新鲜花瓣来酿制。采购这些鲜花她最常去的是城外几里的一座花圃,花圃的主人姓孟,最开始是个年过半旬的花匠经营,自他死后花圃便由他的长子接手。
她的模样本就出众,又酿的一手好酒,人间的几年不知有多少公子爱慕于她,可前来提亲的人将门槛踏破了都不见她点过头,直到遇见了孟公子……
孟公子尚在娘胎时家中就已为他定下了婚约,那女子与他家是世交,两家频繁往来使得他与她两小无猜,是众人眼中无比登对的一对壁人。
初见孟公子时是在花圃里,那日汤女走进园中询问自己定下的鲜花可已备好,恰好撞见正修剪着一株鹅黄色蜀葵的男子,那男子闻声后抬头,脸上露出一抹淡似清风的笑。他身穿一袭烟青色的长衫,体态修长,眉目疏朗,言语间自带半分笑意。
看着眼前的男子,汤女初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无酒自醉,一种类似于酒药的情愫在她胸口渐渐发酵,无比清洌却又酸涩得呛喉。
因为在她回味过来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愫的同时,有人告知她孟公子已有婚约在身。
汤女在阴间待了数百年,心中缺少一根约束礼仪道德的绳索,她亲手为孟公子熬制了一碗汤并混入酒中赠予了他。如意料之中,他忘记了那个自小就在身旁早已目成相许的女子,转而爱上了这个爱酿花酒的汤女。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