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总归称不了心,可我向来就喜欢强迫别人。
在亮出身份后愿意跟我走的,即是招手即来、唾手可得,这些人多数都寡淡无味的,要么冲着我皇子的身份,要么冲着这张脸,往往都不能持久。而那些不愿意跟我走的,总归要耐人寻味得多,你追我逐间既能满足我身为男儿的征服欲,又能享受非比寻常的意趣。
这一路上被我逼得要寻死觅活的少说也有三四个,可死成的却一个都没有,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我最得力的侍从。
说起我的侍从郁展,相貌平平,武艺精湛,但凡想去什么地方恃强豪夺,仅带上他就够了。我与他本系一家,算是第五辈的兄弟。他打小就跟在我身边,就我后宫里那几百只金丝雀,都是经由他手弄进宫的,他的那些手段自然腌臜且卑鄙,所以我从不过问,也懒得过问。
若是要说我最喜欢的是哪个我说不出来,可若是要说最喜欢我的是哪个,便非他莫属了。然而最令我费解的是,他那愚昧而执拗的单相思,何故就成了助纣为虐的动力?
郁展谁的帐都不买,就只听我的,和亲的一路上我那个姿色平庸的妹妹没少挤兑他,不敢明目张胆的说我便从他身上入手,奈何郁展只在我面前不是个哑巴,别人面前他都是个聋子。
妹妹颇有些不满的说:“知道的人要说我们尤国财大气粗,区区一个公主和个亲还要另赠几马车貌美随从,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来和亲的是你屏殿下。”
她嫁的正是朔国的七皇子,先前送去尤国和亲的画像倒是个一表fēng_liú的人物,我过目之后只一个劲的叹气,白白便宜了她。
渠国最不讨喜的地方就是天太冷雪太大,行至边城时我们一队人马就穿上了厚厚的裘衣,美人纤细柔软的身姿全被遮挡住了,一个个活像雪地里笨拙而臃肿的兔子。
我这人是极臭美的,恰好又生了一副不错的皮囊,这皮囊为我免去了不少欺男霸男的恶名,不过民间还是流传出许多对我品头论足的话来,譬如最难听的那句‘皇子屏就是个不分日夜发情的公鸡’,还有略好听些的‘皇子屏是个多情的人儿’,不过我最爱听的还是那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我只在意金玉这两字,其它的都不是重点。
朔国国主自然不会亲自到城外迎接,只让了一个郡王来,带着两三千人马来为和亲的队伍鸣锣开道。大队人马拥着五辆豪华马车鱼贯直入,隔着车帘,我看见道路两旁拥满了要来一睹我风采的渭陵百姓。皇子屏此生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愿驳别人的兴致,于是我当机立断的让郁展将马让给我,并脱下了厚重的裘衣,只穿了件深衣就上了马。
冷是冷了些,不过看见涌动人群里频频向我投来碧波的少年们,受些冻也算值了。
一旁的马车里传来美人的娇嗔声:“殿下,怎么也不多穿件衣服再出去,当心冻着。”
妹妹则隔着车帘狠狠瞪了我一眼,似乎不满我抢了她的风头:“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大冷天的作死啊!”
这时我也成了个聋子,正得意忘记形着呢,哪有功夫去搭理他们。
旁边的正是朔国的郡王穆琛,此刻他正骑着高头大马,墨染的发髻工整不苟,黑衣下的身躯精壮而雄伟,尤其是那两条随意夹打着马肚的长腿,胜过了多少细肢嫩腰。我无视掉了寒冬雪意,扬起一抹自觉能够颠倒众生的笑靥,不断同他的侧脸以及人群里望向我的少年们投送秋波。
然而至始自终,穆琛的头丝毫不曾向我这边偏一点点。
通往王宫的主道有些长,朔国特意派来开道的三千名侍卫于这时似有些顶不住,前来观瞻我风采的百姓越拥越多,最后竟直直将道路给堵住了,大队人马索性停滞不前。
顿时就闹轰轰起来,孩童们仗着自己个头小在大人们足下穿进穿出,侍卫们只顾着拦大人却疏忽了小孩,五六个孩童直直蹿到我的马前。
孩子在如何表露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方式总是过于直白,他们的更是不同凡响,随手点燃一只炮仗,又准又狠的扔到了马脚下。
我是亲眼看见那只炮仗是如何炸响的,受惊的马儿只顾自己的感受,前后四只蹄子活跃的蹿跳起来,马背上的我被颠得前仰后翻,手里的缰绳都快要被勒断了。
奈何我未习过武,在马背上颠簸了几下就已头晕目眩起来,我本能的就去唤郁展,然而马儿一声赛过一声的嘶鸣将我的声音压了下去,最后它的前蹄高高立了起来,接着便直直将我扔了出去。
料想之中落地的疼痛并没有随之而来,在我跌下马前有一只手将我拉住,拽着我腾空而起,最后落入一个孔武有力的怀抱。与此同时,人群也安静了下来,我心神未定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此刻以一种极暧昧、极小鸟依人的姿势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而当时我就只有一个想法——
穆琛近看更好看。
我时常与别人四目交对,更是能从对方流转的眼波中捕捉到一些我想要的东西,而这个人,眼底似一泓幽潭,平静之下什么也没有,他问:“没事吧?”
惊惶未定之余,我还不忘捏了捏他结实的臂膀,果然硬如铁块。我挑起眼尾,故作镇定道:“没事。”
将我放下时他没显露出半点的依依不舍,这使我有些受挫。
双脚接触到地面时郁展已站在我身边,方才险些将我踩死的马已被他一掌打得口吐白沫,四只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