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蕊惊惶挣扎着试图扯掉盖住头脸的黑布时,她听到了一声严厉而清晰的命令。
声音来自于一个年轻的男性,她觉得有点耳熟,战战兢兢拨开一个边,从缝隙里往外看。
借着月色,沈蕊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挡在了她的面前,身上同样披着一块黑色的布料,手里倒提着一根扁担杆子,挥舞起来架式漂亮极了,凌厉的破风声中,一扫便将三只虫子抽到墙上,“碰”一声砸成了三滩虫饼。
“阮、阮——”
沈蕊险死还生之余,又惊又喜之中,大脑一片混乱,根本想不起来这个以前她从来不放在眼里的小小武替的全名,这会儿像只被捏住脖子的鸭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阮暮灯回头看了她一眼,扁担一头指向院墙拐角处,那儿堆叠着几个足有半米高的大酱缸子。
“躲到那边去,黑布披好,绝对不能脱下来。”
沈蕊虽然长得柔弱,但骨子里却十分精明。
就算她不知道这块脏兮兮的黑布到底有什么用,但披上了以后,虫子不再靠近她却是真的。她自然扯得紧紧的,半点不敢松开,只恨不得连脸也藏进去,然后猫着腰缩进墙角,躲到了一个大酱缸子后面。
此时主演臧佳宁和他仅存的唯一一个助理,也都接到了王朝马汉抛给他们的保命符,在两人大喊大叫的提示中,慌慌张张披上了黑布,堪堪在即将丧命之际,保住了性命。
果然,待所有人都用布罩住自己之后,那几十只八脚虫便如同退潮一般,飞快倒腾着它们锋利的长足,刷拉拉退后,和几人拉开了数米距离,但却不肯彻底退走,摩擦着隐藏在甲壳下的鞘翅,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如同鸣叫一般。
“嗷啊!”
臧佳宁一手捂住剧痛的左眼,一手高举,朝着虫群嘶声大喊,“来啊!来啊你们这些狗娘养的!看我踩扁你们!”
然而对于他的恐吓,虫子们却不为所动,只是鞘翅摩擦的声音更加响亮,逐渐形成一种有节奏的,如同潮水起落般骤起骤伏的尖锐蜂鸣。
就在这时,阮暮灯注意到,原本趴在女主角陈茜尸体头上的那只八足甲虫,随着同伴们的鸣叫节奏,身体一起一伏,长长的口器伸缩间,吐出一股股黄中带红的粘液,那液体很快顺着陈茜那精致的美丽脸庞流下,淌了她一头一脸。
随着粘液被吐出,八脚虫胀到橙子大的身体逐渐回缩,很快恢复到婴儿拳头大小,随后它便飞快地爬到陈茜头部的伤口处,八只长足攒成簇,探进那指甲大的小洞里,同时全身艰难蠕动着,用力扭动几下之后,便整只钻了进去。
——它将肚子里的脑浆全都吐了出来。
正在阮暮灯皱眉思考它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让所有人都无比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陈茜的尸体忽然四肢抽搐起来,如同羊癫疯发作的病人一般,关节僵直,抖动的幅度却十分明显,不仅她的尸体,连灯光师和收音师的那两具也和她一般,四肢乱挥,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便猛地弹了起来。
“卧槽!诈尸了!!”
王朝和马汉异口同声惊叫道。
三具尸体起身之后,双眼毫无焦距,脸上沾满红红黄黄的血和脑浆,步子也走得摇摇晃晃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跌倒一样。
但三人却径直朝着离他们最近的活人走了过去。
光照很暗,加之注意力都在远处的虫群上,除了阮暮灯,其他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八足虫钻进尸体颅腔里的那个细节,在他们看来,那就是三具尸体忽然死而复生,跟看生化危机似的,变成了丧尸朝着他们袭来。
八脚虫不能靠近那些黑色的布,但爬进尸体头颅中之后,却能操纵尸体,不再惧怕那些布料的保护。
高大的灯光师离众人最近,一开始他步履蹒跚,走得很慢,关节似乎都不能打弯的。但即便是用这别扭的步姿,它几步之后,便已经迈到了臧佳宁面前,两手一伸,十指张开,就朝他面门而去。
臧佳宁原本就是个特别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性格,见到原本惨死的同伴突然跳起,不仅动了,还径直朝着自己而来,一时间已经吓得腿都软了,两股颤颤,理智告诉他应该尽快躲开,但却吓得迈不出步子,只在灯光师的手快要抓到他的时候,本能地抬起手臂挡了挡。
随即,他便感到小臂传来一股巨力,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疼痛,臧佳宁觉得自己好像被铁钳夹住了一般,骨头都要裂开了。
这不是一个正常人的力量。
堂堂男主发出杀猪般的嚎啕,死命挣扎着,但只听咔擦一声,他的左臂已经被生生拧到了背后,肩关节脱臼,小臂骨折,彻底废了。
而那被八脚怪虫钻了脑的尸体,另一只手已经直奔着他的脖子而去,眼看着就要对他的颈骨来一套一模一样的连击了。
“救、救命啊!”
臧佳宁又疼又怕,几近绝望。
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命丧黄泉之时,一根长棒从旁刺出,顶部撞到灯光师那具行尸的胸口,力道之大,臧佳宁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骨头裂开的声音。
灯光师被撞开了半米,然后棍子横扫,抽在尸体脖子上,直接将它抽得整个脑袋旋转了将近一百八十度,后脑朝前,想是颈椎已经折断了。
“你们快走!”
阮暮灯头也不回地命令道。
臧佳宁等人回过神来,这才连滚带爬地起身,扯紧身上的黑布,将那三具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