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肖白搂着后卿像搂着一件易碎的珍宝,小心呵护着。
后卿轻轻地推开了他,小声地筹措地道:“那个脏兮兮的老头子此刻如何了?”
夏肖白早就知道后卿会问,倒也不觉得惊讶,夫人的事就是他的事,十分贴心地要带后卿去看人。
后卿笑得眉眼弯弯:“多谢王爷。”
夏肖白脸色一僵:“你我是夫妻,若是说谢,本王可就不带你去了。”
后卿知道怎么治夏肖白,不急不缓地道:“多谢夫君。”
夏肖白脸上一喜,刚还不许他谢的人,脸上全是满足:“你说了谢,为夫要罚你,不然就不带你去了。”
后卿心里着急,扮女人扮久了也不在乎那么多,一个劲儿地喊了好几遍‘夫君’。
夏肖白心里被灌了糖,牵着后卿的小手,一刻都不停留,立马就走。
干净的营帐有些简陋,一张床四四方方地摆着,上面躺了个邋邋遢遢的老头子,泥泞已经被洗干净了,眼睛凹陷了下去,青色的血色布满了眼球,看到后卿就老泪纵横,喊着:“五夫人,您别来无恙吧!”
后卿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他用自己女人身份自居的事情没多少人知道,这老头更是不可能知道!自他老爹被斩了,北冥王府的人死的死,跑的跑,不死不跑的就是像后卿、文相、武相这样要不是贪生怕死,要不就是老得不要脸的。
眼前这个邋邋遢遢的老头子是跟随他爹去打仗的,怎么爹死了,他不死?他是跑路了,还是另有隐情?他为何忽然就从天而降了呢?
第30章 像兔子精的嫦娥(6)
后卿本就不是个善于思考的人,这一想太多了,脑袋就疼,他需要好好理清思路,歉意地对夏肖白道:“王爷,你先回去吧!妾身想单独同他说说话。”
只要是后卿要求的,夏肖便白无条件地支持,道了句好,便退了出去,身边的人跟着他一起走了。其实夏肖白留在这里与不留在这里也没区别,他们在营帐里说的话,夏肖白在外头一样听得到。
后卿没心思理会夏肖白,他只知道老头子是他爹招兵买马请回来的幕僚之一,与老头子交情不深,此刻也没什么好客套的,直奔主题道:“洪先生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我就没什么好隐瞒的,话我也不怕直说了,敢为洪先生为何突然从天而降呢?”
老头子呜呜地拿袖子擦泪:“小王爷啊!老王爷死得苦啊!”
后卿不想听他说这些,倒不是因为他爹死了,这老头没死,而是因为他后卿怂蛋了二十几年,真哭假哭的哭了几万遍,什么哭的没试过,这老头演技这般逊色,居然好意思在他面前演,当即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别说那些有的没的,直接说重点。”
老头子脸上一僵。
守在门外的夏肖白邪魅一笑,他正愁着怎么洗白自己让后卿相信,他没斩他爹,仇人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来得正好!
老头子见后卿这个扮女人的纨绔如此不给面子,讪讪地道:“小王爷,你想报仇吗?”
后卿蹙眉,他出身高贵,虽娇生惯养,可与生俱来的贵气是不减半分的,冷冷地盯住他时,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让老头子莫名地紧张。
后卿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这老头不对劲。
他一见到后卿就知道他的身份,必定是做足了功课。
他提起北冥老王爷浑身悲拗都是装出来的,肯定不是好东西。
他问后卿想不想报仇,必定是要利用他。
后卿冷冷地看了老头子一眼,心里有股不好的念头呼之欲出,可又捉不住这股念头,大汗淋漓,脑门直冒汗。
夏肖白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侧,用自己的袖子为后卿擦汗,后卿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他。夏肖白动作很自然娴熟,笑道:“夫人今日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
后卿确实没心情应对老头,点点头就随他去了。
夏肖白搂着后卿的腰,走了几步,又蓦然回头,冰冷的视线如同蛇信子缠绕着老头的躯体,冰冻他的血脉。
老头浑身一阵。
夏肖白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笑,小小的蝼蚁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还敢打他夫人的注意,不知死活。
简陋的营帐四堵‘白色的墙’,后卿一袭紫色的华衣跪坐在简陋的床榻上,对自己湿漉漉的发丝不管不顾,目光空洞地盯着‘白色的墙’,像在面壁思过。
夏肖白轻轻掀开营帐,目光闪过一丝心疼,老王爷的死是后卿的心病,也是他迈不过去的忧伤,他本以为他们的重逢要经历一些血腥才能把两人绑到一起,不曾想如此就能堂堂正正地把他搂在怀里,幸福来得忽然,他更要好好地珍惜。
夏肖白把后卿搂入怀里,温柔地替他擦拭发丝,他的发丝很长,保养得很好,光滑柔顺,把自己的心也弄软了,轻声道:“怎么在发呆?头发也不擦干?病了怎么办?”
后卿攥了攥手指,把头低下柔顺地让他为自己擦拭,脸色煞白煞白,眸子忧伤忧伤的。
夏肖白嘴巴张了张,想开口解释,大手的动作为他擦发丝的手越发地轻柔,想了想,最终还是硬下了心肠,没开口,有些话越说越是让人觉得欲盖弥彰,何况他还是天下皆知的‘真凶’,若是主动开了口,说不定还让夫人与他越走越远,被那些想利用他的贼人骗了去。
后卿默了片刻,抬头湿漉漉的眼睛,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鹿一般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