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妃。”身后传来悉索声,大概是张日山也站起来走动,下脚倒是很轻,没有听到军靴扣地的声响。“就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容曜秋菊,华茂春松’的那位宓妃。画突然从墙上垂落,让我以为不是机关便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所以便上前去查看。我本以为是尹新月的人马,却没有想到……”
“是个能假扮你的怪物。”明楼替他说完。
“假扮?!”日山的声音拔高,又猝然呛咳,接连打了两个喷嚏也顾不得,忙忙问:“所以明大哥来到这里是因为他们假扮曰山骗了你?那佛爷呢,阿诚哥呢?他们……”
“不知道,我是突然被假扮成你的人袭击的。”
副官霎时呆住:“我以为您也是落单才吃的亏,原来……难怪……”他说到这忽然噤声。
明楼奇道:“怎么了?”
“没事……”他犹豫了下,闷闷咳了几声,“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先出去吧。之前扔您进来的时候他们将顶盖打开了,我观洞底和顶部的高度约莫四米多,有明大哥帮忙,曰山就可以试着把顶盖推开。”
“好。”明楼大概明白了他的用意——四米多的高度光凭日山一个人用功夫或许就能上去,但上头被封,没有两个人配合,是无论如何打不开顶盖的。
两人摸着坑洞的土壁大概判断了下方位,明楼蹲下来,示意日山站到他的肩膀上。
“呆会儿我用手托着,你能站得稳么?”
“能的,您能吃住劲就行。”日山笃定。
“好。”明楼也十分爽脆,拍拍自己的大腿就示意日山踩上来。日山动作也是麻溜,他十分担心外面的佛爷与阿诚哥。只是脚踩到了明楼的腿上,明楼才觉得有些不对:“你……不用脱鞋。”
日山没答,只是示意明楼慢慢站起来。
明楼依言照做,待到他抓住了踩在肩头的青年脚踝时才发现不仅是鞋,连袜子也没有,试探着再往上摸了寸许,才觉察只有一条薄薄的中裤。他恍惚间似想到了什么,假扮成日山的人也穿了那身猎装……所以……
日山幽幽的声音里透着窘迫:“好歹里衣中裤是给我留下了。”
明楼憋不住想笑,扛着青年又按照他的指挥挪了点,最后日山大概找准了位置,请明楼借手,他双脚踩住明楼的掌心慢慢站高。这个动作难度巨大,若非明楼臂力尚可,日山又轻巧灵活,九成九是要跌下来的。有惊无险的摸到了盖板锁头,日山用张家特有的两根手指伸入了锁内。明楼只听“咔”地一声,内弹簧就被撬开了。
日山吁了口气,似乎格外疲惫,嗤笑一声:“三国时可真没弹簧,这群怪物够潮流的。”
明楼察言观色的功夫可比张启山到家多了,他拍拍青年小腿。“下来歇一会儿咱们再上去,没有体力就算逃也逃不了几步远。”
日山心中感激,而他下来后明楼便主动脱下外套递了过去。日山道了句谢并不矫情,不禁暗赞了一声明大哥的观察力与决不让人难堪的体恤。他心底为阿诚哥高兴,明楼却能听见这青年牙关打颤的声响。毕竟时间已至十月,地下就更为阴冷,被扒了御寒的外衣扔在这冻了许久,乾元怕都要受不了,何况还是身体不太好的坤泽。
他想想道:“我替你诊诊脉,我粗通医理,也免得你受寒受伤让启山担心。”
提起佛爷日山哪还敢不从?只听他悉悉索索穿好了外套,似乎还拉开口袋的拉链装了什么,这才乖乖将手腕递了过去。明楼本只是想看看他可有什么不适,是否着了风寒,却没想到捏着日山的腕子半晌都没说话。日山心下狐疑却不敢出声,直到明楼说了句——
“日山,你……怀孕了?”
“……什么?”
“喜脉。这我还能断错么?”明楼皱紧眉宇,直接抓过了张日山的另一只手腕再探。“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气血过于充沛的乾元可能有类似脉象,但坤泽,错不了的!”他心里惊异又有些欢喜,复又追问,“启山兄给你吃的药管用了?”若是真的可得出去后找张启山讹一顿好的。
日山愕然,他一时还没有消化自己真的怀孕的消息,听到明楼询问有些呆滞:“药?佛爷并没有……”
明楼略一思索就想到了各种关节:“张启山前段时间上北平除了帮二月红的夫人,就是给你求药,你不知道么?”
“……”
看起来是一无所知了,明楼比量了下张启山的性格,应该也不会在事情没有成功之前让张日山空欢喜的,更何况是倾尽家财去求治疗不孕药物这种事。成了固然好,但不成无异于掀人伤疤落井下石。并且听闻新月饭店的物价也是十分的“漂亮”,如果自己去做这码子事,估计也得细细掂量是否让阿诚知道。同为一家之主和dom,他刹那就明白了张启山的苦心,见对面的小坤泽没了动静,便乘势提点道:“启山兄对你有意,这些年与我电话、来往信件中也频频提及。只是有时候怕你心思重,才出于体谅善意隐瞒。或许少年时他冲动失当……但这些年他心里放的是谁,我这个做朋友的看的最清楚。”
日山忽然庆幸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状况,他的脸颊烧得滚烫,心脏更是砰砰跳得剧烈:“谢谢明大哥……”他心中惶恐,又有欢喜,但更多的是不敢相信,若能再有个孩子,能再替佛爷孕育子嗣是他无上的荣耀!但他也记得佛爷那句“尤其不需要张日山给我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