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挑嘴角,拉我起来,“真不知你是胸有成竹,还是恬不知耻。”
我们坐进耳房,云礼指着满案子的点心佳肴,道,“陪朕用膳,朕有东西给你看。”
我伺候他坐下。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拍到了我的眼前。
这是一张赌票,赌得正是这次的京畿解元的人选。
我对这纸熟得不能再熟,我与云箴小羊都买了我自己高中。小皇上这张居然也写着我的大名?
赌票不记名,我摸不清这张来自何处,只好装模作样,一脸诧异道,“这是?”
云礼哈哈大笑,用手指头一下一下地点着我的脑袋道,“瞧你装得,真跟不知道似的。朕就不能买赌押注了么?”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云礼歪着头,将细长的双眼弯弯眯起,拉着软腔软语对我绵绵说道,“叶宝友,你一定会中解元的,我相信你,你不要让我失望。”
这话,这话不是秦牧观对我讲过的么?
我这回真惊疑了,“皇上怎么想起说这个了?”
云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道,“朕押了你,自然就是相信你啊。一个时辰后开局,朕与你一起去看榜。”
这小屁孩子,为了出宫又耍弄心眼,吓少爷我一跳。
我们出了宫,小皇上真成了天王老子,没人敢管他。他拉着我东逛西逛,也好像完全把放榜的事忘到了一边。
我竖着耳朵听城中三声炮响,心道张榜的时辰到了。云礼抬头望了一眼,慢慢道,“现在人多,咱们等人散了再去看吧。”
我额上滚汗,心头滚泪———您老人家不急,可我急啊。我道,“皇上,这放榜讲究得就是第一个知道,赶一个早。”
云礼却摇摇头,道,“名次已经贴在那里了,早知片刻晚知片刻都已了无分别,改变不了什么,你又何必急于一时,沉不住气?况且,我不喜欢人多。”
皇上不喜欢,我只能悻悻地“哦”了一声。
云礼停下脚看我。
我忙咧开嘴,呲着牙笑给他看。
云礼认真道,“你若着急,朕派人替你去看。”
我又摇手,“不急不急,臣不急。”
看榜的乐趣,就在一个亲临现场,于未知焦灼中,亲眼看到我叶宝友的名字金光闪闪地贴在榜首第一名。
云礼立刻弯起双眼,细长的眼里敛着狭促,“不急便好,朕最怕你着急。”
我竖在原地,呆了。
你———你还真是条小狐狸。那些少师太师究竟成天都教你些什么啊?
我苦闷。
我闷闷不乐地跟着心情大好的云礼逛过半个京城,云礼站在了赌场门口。
云礼道,“我们去赌场,便立知结果了。”
祖宗,你今儿就是来耍我的吧!
我强压着想扁他的冲动,给他揭赌场的帘子。
揭开帘子向右,是对兑银子的隔间。
我陪着云礼走进去,秦牧观竟然也坐在里面。
看见我,秦牧观一脸错愕。
我的脑袋里即刻捻出一根细线,线头弯来绕去,将许多事穿连到一起。
我只道秦牧观对我说,“我相信你,不要让我失望”很煽情,不像秦牧观平常会遣的词、会用的句法。
我甚至还自欺欺人道,那是牧观不习惯坦然,情急之下露出些许……真情。
其实我早该想到因由。
秦牧观望着我,讷讷道,“宝友兄。”
我听自己道,“那句话,可是小羊教你讲的?”
秦牧观不由自主地嗯了一声,又望望和我一起进来的云礼,道,“宝友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云礼摆摆手,我与秦牧观走出嘈杂的赌场,折进一条小巷。
秦牧观将声音压得极低,“我本不想讲那样的话……”
对,那确实是我一时起意,迫你讲出来的。
“宝友兄心地善良,与他人不同,牧观本不忍宝友兄误入歧途,越陷越深,可一时之间我又想不出有什么可讲,便搬了羊贤弟的话来套用……”
也对,这原本就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从头到尾,自始自终都是这么一个形势,你不必介怀。
我咧开嘴,干干一笑,“讲开了就好,讲开了就好。要不然我还真以为我有哪里,有什么事,让你愿意回应我一下。总之若不是你说明白,我还真的多想了。但既然你说明白了,我就不会想了。”
我还未说完便转身走了。
我确实很想装一副大肚宽怀,丝毫不介意的模样。
我更想仰天哈哈两声,豪爽地一笑了之。可这境界太他娘的高深,我叶宝友目前还没练到那么一个水平。
秦牧观的声音有些失措,急急道,“宝友兄……”
我甚至感到他来扯我的衣袖,却赶不及我的脚步,生生地抓了一个空。
我忍不住回头。
秦牧观的脸上也失去了往日的平静。
我艰涩地笑了笑,“那个,你快回去吧,赌票不记名,当心不要被他人冒领了。”
秦牧观动了动嘴唇,我抢先于他说道,“此事你无关,你根本无需介怀。
少爷我并不是故作怜香惜玉,这么讲只是本性使然。
只因我自己心里清楚,这事纯粹是本少自己犯傻,自己把自己给魇了。
我傻傻愣愣地走出好几十步,突然想到我是陪着皇上来的。
急匆匆赶回赌场,云礼依旧坐在柜台的隔间里,悠哉游哉地喝茶。
秦牧观已经不见了,云礼拍拍腰间,开心道,“小宝,我请你吃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