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说到这里,董飞峻又觉得席间谈案子,把气氛弄得太正式了,转开话题道:“晚间可能就只有挤一挤了,我刚问过,这里没有多余的床榻。”
苏修明侧过头去,眼神在那张看起来并不宽的小床上溜了一圈,道:“出门在外哪有什么可讲究的。”说完之后又跟了句:“董大人你不介意就好。”
董飞峻似乎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带笑,可是细看下来,又不觉得。这时候两人也吃得差不多了,董飞峻便起身去唤杂役进来收拾。
因为是同住了一间屋子,免不了就有些侵犯彼此的生活空间。董飞峻回来的时候,看到苏修明打了一盆水,脱掉靴袜在那里泡脚。
从来没见过这人这么生活化的一面。董飞峻心中此刻唯一的想法居然是:这个人原来也要洗脚啊。
苏修明见他看过来,指了指面前的盆道:“一起么?”
董飞峻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人大概在调侃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被调侃,摇头道:“世子在说笑?”
苏修明弯了弯眼角,像是心情很好。
收拾停当,几乎便是歇息的时候了。董飞峻还在犹豫的时候,苏修明已经很脱去外衣躺了进去,因为床有些小,所以看得出来他有些刻意的贴近了墙。
董飞峻见他神色一派如常,便也尽量的表示出平常的样子,吹了灯,躺了上去。
这间房是最角落的一间,从窗外,斜着透进来银亮的月色。刚吹了灯还感觉不明显,待得久了一会儿,眼睛习惯了之后,整个房内的情况就清楚了起来。
董飞峻平躺着,一动不动。这种感觉很奇怪。身边,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而且,大约是因为自己心绪不同的缘故,这种规律的呼吸声听起来也很悦耳。
一息。两息。不自觉的便去数。
一动不动的躺久了,身体有些僵硬,可是,却不敢作太大的动静,只是小心的将四肢向旁边移了移。轻提,轻放,害怕惊扰到身边的人。
睡觉。他对自己默念这两个字。然而,似乎是因为身边睡了这个人,总是沉静不下来。床这么小,又盖着同一床被子。虽然尽力的避免身体的触碰,但是,还是隐约可以感觉到另一个人的体温,让这个微寒的春夜,显得有些暖。
他听着苏修明规律的呼吸声,慢慢的伸出左手,想去贴近这样的温暖。
“还不睡?”
耳边忽然响起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呼吸都窒了一下,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你醒着?”
“嗯。”那人的声音还带着点朦胧的睡意,“有时候比较警觉。”
连睡觉的时候都必须警觉么。董飞峻不由得道:“我睡在外面的。你今天倦了,好好休息吧。”似乎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心思都比较柔软,说出来的话也没有一些惯常的客套了。
苏修明沉默了一小会儿,说了声:“好。”侧了侧身,将背贴着董飞峻的左臂,继续睡了。
董飞峻觉得自己微颤了一下。温暖的感觉很快便从左臂蔓延到了全身。他觉得自己今夜大约是不用睡了。
第二十一章
窗外的月光铺洒起来,斜照着白花花的蚊帐顶。
全身的感觉,似乎全都集中到了左臂的那一侧。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收回手。所以,也只好由得他了。
世家的小孩,几乎从断奶开始,就是独自一个人呆在属于自己的房间里,很少有机会与人同榻而眠。这样成长起来的小孩,大多不愿意与人有身体上的触碰。就董飞峻之前对身边这个人的了解,虽然看起来总是笑得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可一直隐约的有种距离感存在。于是董飞峻心中,便判定此人的内心是不好接近的。
可是此刻,这人似乎毫不介意的靠着自己的左臂沉睡。董飞峻左思右想,也找不出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这样想着,不知道居然在什么时候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色已大亮。转过头去看看,身边也已经空了。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其他人,只有床尾并排的放着两只包袱。
董飞峻坐起身来,披外衣下床。
房间外吵吵嚷嚷的,好像是纳贡的车队正在出发。他不愿在这样一团乱中间穿行,便坐在桌旁没有开门。隔了一会儿,听见有敲门声,这才站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的是官驿的杂役。这个时候是过来送早饭的。董飞峻侧身让他进去,看着他将饭菜从托盘里取出来一一的摆在桌上,然后躬身告退。
杂役刚刚出门,苏修明正好走进来。
董飞峻觉得隐约还能感觉到左臂上的暖意,向那人笑道:“世子回来得真巧。”
苏修明回他一个笑,道:“今日天气不错,正适合赶路。”说完在桌旁坐下,招呼道:“董大人坐。”
董飞峻便于他对面坐下。两人默默用过饭,收拾好包袱,出门牵马离开。驿吏还送他们出门口,特别的表示了一下歉意。
过了这个十里铺官驿,还有近三日的路程。休息了一夜之后,两人的精神看起来都好了很多。一路上,两人也时有交谈,不知不觉便聊到昨日里碰见的桐州的纳贡车队。
“桐州的米酒可是一绝,每年上贡可少不了这个,不知道董大人可有尝过?”赶了一阵路,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在路旁找了一家茶寮,两人对坐着喝茶。
“倒是有所耳闻。”董飞峻道。
“我有个弟弟,自小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