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多的未定数。应该怎么做?是应该努力去争取一个未来,还是应该趁早劝慰自己放弃?
董飞峻虽闭着眼,却毫无一丝睡意。刚才的亲密,似乎真的变成一场梦,离得很远了,剩下的只是缺位的空虚。很无力的一种空虚。
但缓缓的,有一只手伸过来握住自己刚才放开了的手。董飞峻怔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思绪开朗了。为什么非要求一个结果呢?其实,只要保持现在这样就挺好。
握住的手,一如刚才的温暖。这个人,不管他心里的真实态度如何,他的种种举动,总是恰到好处的给人以温暖,让人有继续下去的力量。董飞峻觉得有些感动。这样的人,真的很难得。如果实在不可能变成很亲密的关系,那么,偶尔能够握一握这人的手,也很不错。
这样就好。
董飞峻握着苏修明的手,觉得先时压抑着的情绪又缓缓的解脱了开来,呼吸渐缓,慢慢的平静了。睡吧。他对自己说。这一晚,已经折腾得太厉害了。
夜明烛滴尽了最后一滴蜡,静静的熄灭了。
第二日清晨,因着这一日正好是朝日,两人清醒了以后,匆匆的便起身。为了苏修明出门不被看见,董飞峻还特意的找了些小事情将家里的三个仆从暂时打发到离主屋很远的后院去做事。一路小心的走出门之后,不由得为这种作贼的行径有些失笑。
待到苏修明回自己家里换好朝服之后,天色已经微明。两人于是一同走路去上朝。
说起来,住对门这么久了,这才有第一次机会同行这样的一段路。
“对了,陈传葛昨夜里招认,是受定王府指使。”走了一阵,董飞峻忽然道。
“嗯。”苏修明轻轻应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你有什么看法?”
苏修明微笑道:“这算是审我吗?”
“不,只是问问你的意见。”董飞峻虽然知道他在说笑,但还是解释了一句。
苏修明想了想,反问道:“你呢?有什么看法?”
董飞峻道:“我昨日里跟你提过,再开公堂的时候,你也应当协同问案。想那陈传葛,不管是什么原因,总还是会对你说实话的。”
苏修明沉默了一下问道:“你想让我什么时候一同去?”
董飞峻思索道:“陈传葛昨日里既然已经招供,如果想要问清楚,就得赶快。今日下朝后怎么样?”
“你相信陈传葛招供的事情不是真的?”苏修明眼神看着别的地方,问。
董飞峻点头道:“我有我自己的判断力。”一千五百两银子,虽然并非一个小数目,但他不相信身边这个人会看得起。
苏修明不做声的走了一段,忽然道:“好吧。那就今日下朝之后。”说完之后,他忽然站定,微笑了一下道:“要分开走了。”
此时已经走到通向皇城正道的入口,会有大批官员汇集到此道然后进入朝殿,两人若是再走在一起,被人看见诸多不便。
董飞峻有些微无奈的感觉,但还是应道:“那,下朝后见。”
这一日的朝会时间不长,很快两人已经一同走向监察司刑政院。董飞峻本准备开堂提审陈传葛,但监牢里却传来回报,说陈传葛昨日里受刑过重,暂时还动弹不得,如果大人实在要审,只得用架子抬到公堂上来。
董飞峻本只是想问清楚情况,倒也没想过要那人多受什么折磨,既然陈传葛实在伤重,那么去大牢中一探也是一样。他于是转过身来向苏修明表达了这样的想法。苏修明倒也没有异议。于是两人一同走向刑政院大牢。
陈传葛被关在监牢深处的一间单独的牢房里,与外界隔离,里面派了两名刑政院的小吏看守。两人走进去时,两名小吏慌忙向两人行礼。董飞峻抬手制止了他们,走近去细看陈传葛时,那人面朝下仆在铺满满了稻草的石床上,一动不动。
“这人怎么样了?”他回身问那两名小吏。
“回大人,这人昨日里受过刑,有些伤,但神志还是清醒的,今晨还用了些汤水。”一名小吏躬身道。
神志还清醒就是好事。董飞峻于是吩咐小吏打开牢门,对苏修明道:“你过去问问他吧。”大堂之上、重刑之下,陈传葛若真是受迫而说出了一些话,那么,在这个人面前,他应该会说出真相吧。
苏修明看了看董飞峻,垂下眼来道:“好。”
“那我在外面站着。”董飞峻考虑,如果自己在这里,陈传葛不知道是否愿意开口?还是让他们单独相处比较好。
苏修明听了这话,神色复杂的抬起眼来看了他一眼,再度垂下眼去,还是轻轻的道:“好。”
董飞峻于是退出那隔间,在门外站了一小会儿。也就踱了几步,忽然有小吏急匆匆的跑来,禀报道:“董大人,不好了,着火了!”
董飞峻微怔:“什么着火?”
小吏道:“监察司……您的房间着火了!”
着火?很多卷宗都放在里面!董飞峻回身看了看身后。苏修明大约才刚刚跟陈传葛开始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就让他们好好的谈一阵吧。“走,去看看。”他对报信的小吏道,然后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大牢离监察司并不算太远,很快就到了。只见自己的屋内冒着浓烟,很多人提着木桶在向里面泼水。董飞峻也找了个木桶加入了进去。
好在火势并不算大,一小会儿时间,已经扑灭了这场火。董飞峻走进屋内,检查烧了哪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