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洛尔无力垂下了抱着他的胳膊，金色的血液汩汩的从胸口涌出，他觉得心前所未有的疼，他不由自主的问，“那你会死吗，洛尔？你不会死吧。听说人鱼的寿命有十几万年，你不会死的，对不对？”

熙伦再也不顾及他身上是否还有污泥，此刻，熙伦只想紧紧抱住他，把自己的体温传给他，让他的身体不再那样冰冷。

洛尔只觉得体内的力气在快速的流失，他眼前的一切逐渐变得朦胧。

这就是传说中的爱情吗？简直令他痛不欲生。

“是…熙伦……我不会死……”那双明亮的翠眸逐渐昏暗下去。

洛尔用尽力气，攀住他的胳膊，“可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你说，我答应你。” 熙伦颤抖着声线。

洛尔的声音又细又小，熙伦必须把耳朵放在他嘴边才能听清，“把我，丢回海里……好不好？我…在这片海里…生活了两万五千年。整整两万多年……生我，养我，都在这片海……

我舍不得海…我也不想被肢解……你拿走我的心脏，让我回到我弟弟身边……我好久没有看见他了……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他会很孤单的……

我的躯体已经没用了……再过几天……就会彻底腐烂……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洛尔喘息着，就快要说不出话。熙伦低头，不断的吻着他的眼睫，他的鼻子，他的脸颊，和他苍白的唇畔。

“求求你，熙伦，把我丢回海里……

我知道你没有爱过我，熙伦……你只是把我当一个玩物……

可即使这样我还是……很开心……你知道吗，熙伦……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我都好开心……

熙伦……那条小美人鱼，是我们的孩子……可是，她已经死了……她还那么小……”

洛尔哽咽着，身体就开始剧烈的颤抖，眼睛里流露出惊恐。

熙伦紧紧搂着他，不让他有一点的反抗。

过了一会儿，洛尔忽地浅浅的笑了，眼泪顺着他晕红的脸庞滑落，“熙伦，我把所有的灵气都给了小美人鱼……我已经……再也不可能复生了……我死后，会化成海里的泡沫……我会以另一种方式永生……

……明日清晨，如果你愿意，请吻一吻这爱琴海里的泡沫……

它不会弄脏你的嘴……却会湿了我的心……”

月光柔和的照在洛尔的身上，海岸边的白砂披在他身上，棕色的发丝带着滴水穿过颈间撘落在熙伦的手上。

熙伦颤抖着手，松开了匕首。

熙伦知道事到如今，后悔已经没有意义。他的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晕淡了金色的血液，熙伦嘶哑着嗓音问，

“我把你扔进海底，你明天会游出来找我吗？”

“会的，熙伦……只要我还有力气，就一定会的……”

“那我就坐在海岸边等你。”

“好……熙伦，你等我……”

洛尔缓慢的闭上眼睛，然后疲惫的睁开。

他就快不行了。

金色的血液越流越多，染金了熙伦的衣袍。

熙伦的声音抖的厉害，“告诉我你不绝不会骗我，你会来找我，明天，这个地方，来找我。一定。”

洛尔疲倦的笑了，他已经听不见熙伦在说什么，他只是轻声的喃喃，无比眷恋的抚摸着熙伦的头发，

“傻瓜……我的形体……消失后……我会以另……一种姿态活着…，我……我还是可以在…每个夜晚……为你跳舞……

只是……只是你……再也看不到我……”

突然，那双紧闭的颤抖的眼睫下，滴落了两颗金色的泪水。

熙伦颤着手去接，那泪水滚落到他的手心里，化成了两颗金灿灿的珍珠。

他怀里的人鱼，那双碧绿色的眼眸终于消失了所有的明亮，变得黯淡无光。

趁熙伦发愣之时，洛尔突然挣脱了他的怀抱，游入了大海。

熙伦焦急的想要寻找，却见不远处，洛尔再一次跃出海面，为他跳起了那支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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