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一人是个小女孩儿,还有两位大人,皆是农人装束,衣衫还算干净,只是都有同样的问题:过于宽大。
其实不是衣衫宽大,而是人变小了,被饥饿折磨得干瘪的躯干,如何能撑起这样的衣衫呢?
卫初宴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又看向赵寂身上那件惹眼的红衣,咬着下唇,伸手去剥死人的衣服。
赵寂察觉到她要做的事情,抵触地朝后退了退,过了一会儿,看着卫初宴跪在那里的小小身影,她踢飞了脚边的石子,走上前去帮她一起剥。
“我们必须换上他们的衣服吗?”
“只能这样了,这样的装束......太显眼了。”
赵寂认命地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又想掉眼泪,初宴拿干净的手背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要哭,不知到哪里才能找到水喝,主子,不要哭。”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这两章可能有点.......
但这就是我想写的小高潮一样的部分,这个部分,我想把它叫做相互扶持。
很多东西,大旱啊,酷吏啊,贪婪的城门小吏啊,饿死的人啊,跑死的马啊,这些东西酝酿在一起,最后给出的就是“枯原”的部分。
第四十二章 ,枯原(下)
将那女孩的衣服拿给赵寂换上, 卫初宴自己则将一个大人的袖子及裤脚削掉一截, 穿了上去。
都是气质出众的人, 赵寂自不必说, 一股贵气怎么掩都很难掩去,卫初宴则更为麻烦,她的信息素先前冲破了桎梏,如今未服新药, 隔得老远,都很容易让人感觉到危险。好在她前世已经学会过控制自己的气息,赶路的这几天抓起来练习,没有先前那么引人注目了。
“不行, 这样还是很容易看出来。”
枯黄的草丛中, 卫初宴看着赵寂的装扮, 摇了摇头。
“哪里不对吗?”
赵寂的疑惑中,卫初宴将她头上的玉环取了下来,给她塞到衣衫里襟藏着, 又给她把发丝打散, 撒上一些草屑, 再以破布条扎上了。
赵寂的鼻梁比初宴要翘挺一些, 长大之后,她的模样是有些深邃的,眼泛桃花,嘴角不勾自笑,说的便是这样的面相。不过如今的赵寂还未长开, 小脸还有些肉,看起来是纯然的可爱,而不是勾魂的魅惑。
“瘦了些了。”
因着赵寂总被下垂的发丝遮住脸蛋的缘故,卫初宴也没机会细细看她,如今为她把发丝扎起,才发现小人儿的变化,顿时一阵心疼。
不只是肉少了,便连那总是红润嘟嘟的嘴唇,也干燥发裂,要尽早找到水了。
“少说一些话。”
两人皆是许久未进水,赵寂见卫初宴在那里说来说去,嗓子已然干哑,十分担心她,不让她再说了,卫初宴便沉默着,给两人伪装。
弄了些泥土给赵寂抹上,赵寂有样学样,也自地上摸了干土,给她抹来抹去,等到两人裸露在外面的肌肤都黯淡发黄、显出一种饥民才有的色泽来,她们才停手。卫初宴捡起地上散落的玉佩给赵寂藏好,打算走的时候,赵寂拉着她的衣角示意她等一等,自己蹲在地上,从衣物里翻出遗落的两个香囊,贴身藏起来了。
这两个香囊都很眼熟,一个是初宴送她的装药的香囊,一个是分化那日在赵寂枕下躺着的另一个香囊,没想到这么久了,赵寂还带着。
等一切妥当,卫初宴将衣服埋了,带着赵寂继续往西边赶。
得益于那日夜谈时看过的地图,卫初宴脑中有好几条可以前往长安的路线,她选择了最绕的那一条,打算先朝西边出荊州,再由益州北上,辗转回长安。
这样,希望可以摆脱追兵——若是有追兵的话。
越往西,越旱,遇上的人反而渐渐多了起来,都是些背井离乡的人,拖家带口、呼儿唤女,凄凄惨惨。
反观她俩,她们两都是孩子,身边又无大人,衣衫也够破烂,这样孤单走在路上,有饿急眼的人打上主意,卫初宴当众杀了一人,此后便再没人敢上前做什么。
到了这天晌午,带着赵寂在一棵殊无绿意的树下歇下,躲着午后热辣的太阳,赵寂憋了很久,告诉卫初宴她腿疼。
初宴脱下她靴袜一看,赵寂白嫩的脚板上,磨出了好些水泡,高高地鼓起来,略一碰,赵寂便把脚往后缩。
这样,不疼才怪。
四处看了看,卫初宴自树上掰下来一枝枯枝,将枝头削的尖锐,给赵寂将水泡一一挑开,整个过程,赵寂坐在树下,看着她的动作,鼓着腮帮子坚强忍痛。
这两日,无论赶路如何辛苦,她都未耍过脾气,卫初宴走,她便走,走多久也不吭声,初宴怕她力气不济,要拉着她走,她也总是拒绝。
拉着她走了,卫初宴自己又能撑多久呢?
带着燥意的风自一侧吹过来,吹得人口干舌燥,好在这一片树勉强能遮住一些太阳,初宴带着赵寂在这里等到下午,将要继续上路时,想要把赵寂背着走。
赵寂拍掉她的手,忍着脚下的疼痛,坚持要自己走。
初宴便把她打晕了,背在背上继续朝前走。
她知道,即便没有那些水泡,赵寂也已是强弩之末。她未走过这么远的距离,撑到现在,在卫初宴看来已是奇迹。
她们两人都是绝品,赵寂相当于是上品乾阳君的资质,虽然状态都不好,但她和赵寂走时,一天能走七八十里。
而现在,她背着赵寂走时,反而加快了速度,一个下午而已,当赵寂自她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