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手上掌握的信息也是残缺不全,至少——
那个男人最后表现出的睥睨态度,委实不像是一位除了吃喝玩乐便一无是处的废物王爷。
顾长离长吁短叹一番,良久之后,好歹感觉到四肢里恢复了丝气力,他的眼睛微亮,揪住一旁的雕花床沿好容易半坐而起。
透过藕荷色的纱帐,外界的一切影影绰绰,并不甚分明,以自己如今的眼里,能看清楚的只有很小一部分。
在距离床头不远的地方,一方小几上摆设着通体晶莹,妖冶似火的珊瑚小树,而恰恰是它的正对面,一颗婴儿头颅大小的翡翠玉西瓜端端正正地放在玛瑙盘中,憨态可掬煞是喜人。
管中窥豹,当是从这寥寥两样物什来看,这一处卧房就不是什么普通的地境——不管再怎么富贵荣华,奢靡无度,顾长离也不认为这种价值连城的极品珍宝会随便摆在哪个旮旯。
方才这样想着,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声,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急匆匆地掀开水晶帘子迈了进来,动作之大之疾,便是他走后那帘子还兀自晃动不休,叮当作响。
“你可算是醒了。”
这个突然驾到的男子冷肃着一张俊面,顺势坐在了木床旁一早就放置着的椅子上。
他微一抬手将帘帐挂起,露出一张极为出色的面孔,俊眉修目,神采飞扬,鼻若悬胆,唇若凃脂,与顾长离过于精致完美而总是显出几分脆弱可欺的样貌相较,虽是不及,却比之更多出凛凛威风气概,充满了男性特有的阳刚魅力。
不消说,来者自然是给原主带来一系列麻烦,甚至间接造成他到来的罪魁祸首——南王,李承桐。
“那太医令明明说过以你服下的药量,喝了解毒的汤药后不日便可醒来,但你却硬是昏迷了一天一夜,若不是那老家伙一再保证是你的体质太弱,因此休养的时间格外长些,本王非得把他那碍眼的胡子一根根揪下来不可。”
顾长离并不做言语,自李承桐来后,他原本还有点情绪的脸上顿时一片漠然,宛如泥雕木塑一般,眼观鼻鼻观心,连半分眼神都不曾施舍给他。
从小到大都不曾受过这般冷遇的李承桐终于还是不可抑制地着恼了,他恨恨揪起顾长离的衣领,直接将瘦弱的后者拎起半截身子,无视对方憋闷难受的表情,手上的力道愈发地加重,直逼得对方苍白的脸色都透出了薄红,冷汗涔涔。
“你以为,就凭着这张脸,本王就当真不会杀你?”
“我……从来就没有这么想过……索性不过一条性命……若是王爷想要……拿去也便罢了……”
一只纤细素白的手轻轻搭上南王的,那沁凉得宛如死者般的温度让他不禁手上一震。
“可若是南王大人想要其他物件……温声软语……阿谀奉承……便是硬生生将我打死也没有的……”
话到最后,已是低不可闻,眼看着顾长离气若游丝,奄奄一息,像是下一刻就会撒手人寰的样子,李承桐面上阴晴不定地变化一番,悻悻然松开了手。
“若是这般轻易就夺了你的性命,岂不是便宜了你?放心,像你这样嘴硬的货色本王也不是没有见过,最后还不是乖乖成了掌上玩物,曲意逢迎,百炼钢成绕指柔,待你见过我的手段……你自然知道后果何如。”
气势汹汹地甩袖而起,李承桐用比来时还要迅猛的速度匆匆离开,行动
之间脚步沉重,落地有声,足见其怒气之盛。
“咳咳……”
顾长离捏着喉咙一阵咳嗽,一时间眼冒金星,意识混沌,就连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火烧火燎——由此可见,南王方才的确不曾手下留情,而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夺其性命。
爱则欲其生,恨则欲其死?
这一句话说得可真是半点不差。
即使他是对方花了心思救下的,可一旦激怒了后者,他也能毫不犹豫地下手夺其性命,没有丝毫的滞碍之情。
这种扭曲诡异又变态的行事方法究竟是怎么养成的?
暴戾自我,阴毒残忍,妥妥的反社会人格。
而且这个反社会人格近期目标是他——一个暂时还想不出针对蛇精病人的攻略方式的真·战五渣。
顾长离默默仰头望天,盯着藕荷色帘帐上绣着的精致花纹开始发呆。
然后,他伸出手落在自己传出诡异声响的肚子上。
说起来……我好像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水米未进……
往后的问题先不提,当务之急的是——
觅食。
第5章
强忍着头晕目眩的昏沉感,撑着虚软疲惫的躯体离开床榻,顾长离深吸口气,目光半点不离地凝视着房间正中的红木圆桌上放置的掐丝玛瑙盘。
几乎是一步一挪地靠近,短短一段的距离却漫长得好似天堑。
身体刚一沾及椅子,他便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抓过一块杏仁梨花酥,饥火正旺之下谁还会去思考这些甜品糕点是否适合重伤未愈的伤患,横竖先填饱肚子再说。
他吃得极为香甜。
一块一块又一块。
小小的掐丝盘里哪能装下太多东西,仅仅只是寥寥数块糕点就恍如精卫口中衔着的孱弱木枝,根本填不满浩瀚无垠的海洋,反而更加勾起了馋意。
正百无聊赖地伸着头四处找寻着还有哪些吃食的顾长离耳尖一动,水晶珠串成的帘子兢兢业业地提供着有客来的讯息,他循声望去,心中还兀自纳罕着来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