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瓒第一反应是来拜访老师的朋友,犹豫道:“我去不合适吧?”
“不是外人。”张妈要去安顿伽利略,免得小家伙叫唤起来影响客人谈话,“是你的舅舅和舅妈,来了有一会儿了,等着见你呢。”
关瓒怔住,脸色当即就变了:“您说什么?!”
第19章 回家吧
张妈弯腰把伽利略抱起来,嫌它乱蹬,惩罚性的拍了把屁股,没敢使劲。
她转身看着关瓒,耐心重复了一遍:“你的舅舅和舅妈,是通过家政公司找来的。昨天负责你的刘主管往家里打过电话,征求了老先生意见,所以才把家里地址给了他们。”张妈起手示意玄关墙壁的挂钟,又道,“喏,也就比你早进门不到俩小时,跟老先生聊着呢。”
关瓒脑子很乱,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知道了。”
张妈笑着说:“我去给狗子洗澡,干净了再送你房间里去,老先生听说你喜欢,允许它进屋了呢!”
“麻烦您了。”关瓒客气地道谢,转而对罗钺说,“罗先生也一起上去放东西吧,我得去客厅,就不陪您了。今天辛苦,再顺便替我谢谢柯先生。”
罗钺不了解关瓒的私事,但是考虑到他以前和现在的“身份”,再联想客厅里不请自来的两位,还是很容易就能感觉到这里面关系的混乱。
“没问题,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空出右手,罗钺从西装内袋里摸了张名片递给他,“柯总经常出差或是开会,你联系不到他也可以找我,助理手机都是二十四小时待机的,肯定能联系上。”
“好,多谢。”关瓒把名片收起来,站原地没动,目送罗钺和张妈上二层。
等两人走后,他掏出手机点开短信应用,那里面只有已读信息和电商发来的促销广告,并没有新消息。关瓒对于舅舅舅妈的突然造访谈不上震惊,因为毕竟同城,他一个大活人,前几个月处处留档案、投简历,对方要是真有心找,那就只是时间早晚的事罢了。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这时间太巧了,正好在他偶遇袁帆以后。
也不知道那疯子又在作什么妖。
关瓒想起这事就觉得头疼,索性不再费神,朝客厅方向走去。
随着距离靠近,交谈声隐隐传来,听柯溯说话的语气就知道心情不错。关瓒心里有事不太注意,对方几人听见脚步忽然很突兀地静了声音,于是关瓒听见的最后一句没头没尾,说的是:“以前就属他最让我省心,唉……”
一声叹息,是柯溯发出来的。
出了走廊,关瓒注意到柯溯正好在往这边看,于是恭恭敬敬地欠了欠身,说:“老师。”他走过去,又朝另外的一男一女打招呼,“舅舅舅妈,好久不见了。”
关瓒的舅舅名叫袁志军,是母亲袁昕同父异母的哥哥,血统缘故,两人其实长得一点都不像。袁志军过不惑有几年了,在生意场上又经常喝酒应酬,身材难免发福,用时下标准判断就是带着几分中年男人的油腻感,但面相正派,是个老实厚道的人。
在家里,袁志军只负责赚钱,说话没什么分量,定不了事。
能定事的是关瓒的舅妈,孙艳红。
老话儿说相由心生,然而用粗略四字去定性一个人不仅片面,而且有以貌取人的嫌疑。不过关瓒却对这个词深有体会,因为打从他七岁第一次住进舅舅家里,他就怕极了舅妈那张脸。
笑也怕,怒也怕,不笑不怒时更怕。怕到最后小关瓒没能把自己折腾疯,终于是变得麻木了。
就像现在,他可以当着旁人的面,客客气气地再叫她一声“舅妈”。全然不用担心被看出来,在他离家出走前,两人曾经彻底撕破过一次脸。
柯溯见了关瓒高兴,招呼他过来坐在身边,摸摸发顶又捏捏胳膊,确定人没被养掉二两肉,这才放下心来。
袁志军藏不住事,有点不敢看关瓒的眼睛,笑容讪讪,关心地问了句:“自己在外面过的好么?”
扪心自问,袁志军很心疼这个小外甥。
他跟袁昕虽然同父异母,但也是同辈人里唯一的亲妹妹,即便说不上相依为命,却终归是要比其他亲戚走得更亲近一些。
关瓒幼年时家教严格,住进来以后不吵不闹特别听话,跟宠坏了的袁帆性格大相径庭。这孩子六岁丧父,往后不到半年母亲就疯了,他平时生意忙,全国各地到处飞,可四舍五入也算是看着关瓒长大,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年初孙艳红和关瓒出现问题的时候,袁志军正好在广东跟供应商谈合作,等他回来关瓒已经走了。吵架的种种细节都是后来孙艳红骂骂咧咧数落关瓒抱怨出来的,袁志军跟心里拼凑了个大概,没全信,因为家里的女人有多跋扈,只有他这个娶她进门的人最清楚。
再退一万步,关瓒是个孩子,有没有错,有多大错,这些都可以两说着。孙艳红是大人,大人把一个孩子逼走,这就是不对。袁志军在思想上有点大男子主义,只可惜在家里强硬不起来,所以心里的一番正义感落实到头口,往往只能剩下一句软绵绵的“你怎么还跟他真动气了”。
这其实是很多成年人特有的不负责任。
他们喜欢用“孩子”“大人”来鉴别对错,其目的并不在于要分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罢了。对与错在他们眼里不值得一争,家和万事兴才是最要紧的。
关瓒眼看着袁志军搅和了十年稀泥,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