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担心,书桌靠着的窗户恰好对着小院的门,尚书令一旦进了院门,他第一时间就能看到,然后飞快地将《三侠五义》放入抽屉里,做出一派潜心求学的样子,这个法子他已经试过多次,屡试不爽。
约么一刻钟的时候,家里的家奴就来叫他吃午饭。进了饭堂,许霁川发现今天家中的午餐格外正式。中午一向不回家的父亲和大哥都回家了,爷爷也是一脸凝重。
他很少在爷爷脸上看到这样凝重的表情,许霁川心里一惊,问道:“出什么事了?”
爷爷看到他,骂道:“小兔崽子,整日里不见人,早上又到哪里疯去了。”
许霁川心下大安,爷爷现在还有闲工夫关心他早上不见人影的事情,看来家里没出什么事。
许霁川笑道:“爷爷,您关注您院里的八哥比关注我还多,天天早上还带它去曲江边上遛一回,哪里还有那心思关注我早上在哪里,但凡您遛鸟的间隙差人问一句我院里的小厮,就知道我今儿早上哪里也没去,在屋里看书呢!”
尚书令不屑地哼了一声,眼含轻蔑。像是不相信他会那么听话好学,不得不说……知子莫若父。
许上柱国道:“你个兔崽子,跟一个扁毛畜生争什么宠,多大出息!要不我每天早上也去曲江边溜一圈你,你看怎么样?”
许霁川大喇喇坐在椅子上,道:“我哪有那个福分呢,您还是继续和您的鸟孙子相亲相爱吧!”
许上柱国都气笑了,对许尚书令道:“看看你生的这小兔崽子……”
许霁川嘀咕道:“骂我就骂我,怎么骂了一家子。”如果说他是小兔崽子,那他爹岂不就是小兔了……那他爷爷……
旁边的许延川扑哧一声笑了,脸上的愁容尽消。
下午的时候,许霁川想念田子坊的甜玉米了,正要遛出家门去买,却看到太奶奶拄着手杖穿着一品诰命夫人的朝服出门去了。
只有进宫的时候,太奶奶才会穿着朝服去。太奶奶年纪大了,府中之事已经尽数交给了母亲管理,今日为何要突然进宫去呢。
许霁川三两步追上太奶奶,道:“太奶奶,你这是要进宫去吗?”
太奶奶摸摸许霁川的头,道:“是啊,好久没去给太后请安了,今日正好进宫请安,顺便去看看你姑姑,自两年前省亲过后,我已经许久没见她了。”
许霁川不疑有他,同太奶奶一同往小门走去。
太奶奶边走边问道:“花奴儿,你这是又要到哪里去玩”
许霁川道:“我去田子坊去逛逛,那里有好多好吃的。”
太奶奶拍拍他的手,笑道:“去吧,快去吧,小孩子就应该多玩会儿!”
许霁川对太奶奶笑笑,走了两步想起什么似得回头看太奶奶,却看到太奶奶眼神带着悲悯看着他,对上这样的眼神,许霁川要说的话突然顿住了。
太奶奶见他突然回头,慈祥道:“花奴还有事吗?”
许霁川笑笑,道:“没什么,想起太奶奶喜欢的杨老头的炒栗子现在也搬到了田子坊,回来时给太奶奶带一些吃。”
太奶奶笑道:“我的乖孙儿,回头给奶奶放进屋里,奶奶回来就吃。”
许霁川点点头,看了太奶奶一眼,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蛛丝马迹,但太奶奶的表情还如同往常一般慈祥温柔,许霁川作揖道:“太奶奶,我走了。”
太奶奶摆了摆手,道:“去吧,去吧。”
第二天晚上,刚用过晚膳,宫里就有公公来许府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集英殿修撰许延川,将门之后,骁勇机智,即日起封为中卫大夫,即日起随中州北厢军增援漠北,不得有误。
许霁川心中有疑,接旨之后,便问大哥道:“大哥你不是集英殿修撰吗?朝中武将那么多,难道找不出来一个吗?为何要派你一个文官去打仗?会不会是晋王……”
许延川笑眯眯打断他道:“是我自己向陛下求的,身为将门之后,我对沙场早就心向往之,因此特地求陛下让我此次随军出征。本来陛下还不同意呢,我力争了好久才争来的!”
许延川虽然儒雅,但自家大哥会向陛下提出这样的要求,许霁川一点也不奇怪。
他和大哥小时候经常拿着木剑带着巷子里的一帮门阀子弟玩两军对垒的游戏,他兄弟二人次次都能胜利。因此后来每次巷子里的小孩见到他哥许延川都叫他大将军,有次恰巧被他爹尚书令听到了,狠狠地将大哥打了一顿,从那以后,大哥就不再参与这种游戏了,一心只读圣贤书去了。
许霁川毫不起疑,拍拍大哥的肩膀道:“古人梦回吹角连营,可见沙场对血性男儿的吸引力,弟弟好生羡慕你!”
许延川不说话,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旁边的杨氏担忧地看着许延川,欲言又止,趁着许霁川不注意,许延川对着她面色凝重地摇摇头,杨氏怕再留在这里会忍不住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于是找了个借口先回屋去了。
边关军情紧急,此次开拔非常快,许延川接到圣旨之后的第三天下午,他就随着北厢军一同开拔去往漠北了。
大哥走后,许霁川的嫂子杨氏整日面有忧色,食欲不振,婆婆许周氏匆匆找大夫来看,全府上下这才知道杨氏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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