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格外清晰的数据流经过身边,陆攸试着“抓住”它,想要解读出其中的内容,结果操作过于生疏,不小心捏坏了一点,还改变了它的流向。这道错误的数据流到处横冲直撞,引发雪崩式连锁反应,反应在外部界面上,就是疯狂跳出的许多弹窗警报。男人皱着眉头操作一番,没能抢救成功,最终选择了能够应对一切突发程序故障的万能解法——重启试试。
陆攸作死了一回,电脑关机后数据断流,他的意识也跟着停顿了几秒,再次恢复时,眼前就不再是坐在电脑前的男人了,变成了雪白的天花板。他从吊灯的样式判断出自己没有离开之前的房间,努力感受一番后,确定“身体”底下那种软绵绵的触感应该是枕头。
嗯……他从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转移到了放在床上的手机里……
看来附身的对象不是某个具体指定的物件,只需要是电子产品,或者一段结构完整、数据量足够的程序,比如游戏ai,还有电脑和手机的操作系统,都可以作为他灵魂的载体。
至于要是真的存在程序生物,它们能不能通过只是由塑料和金属构成、没装任何传感器的外壳,感觉到按下键盘的手指,和垫在底下的柔软织物……半途误入这一领域的陆攸就不知道了,不过他猜测,这应该已经涉及到了灵魂的范畴。
刚才附在电脑上,陆攸还能盯着这个世界的“祁征云”来打发时间,现在换到了手机里,被仰面放在枕头上,从前置摄像头只能看见天花板,从后置摄像头只能看到一片黑……他只好一边放空眼神——假如他现在还算是有眼神的话——盯着天花板发呆,一边继续进行思考,试图为目前的状况寻找到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转移之后还在这个房间里……是单纯的就近原则,还是系统搞了什么鬼,让他与那个人绑定了呢……或者是因为手机和电脑共用着无线网络,他的转移是以网络作为媒介的?
说起来,他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游戏的呢。陆攸想起了刚才看到放在房间角落里的茧型的设备,因为在里看过不少这种设定,他觉得那估计就是一台睡眠式的神经接入游戏舱了。也许他是因为某种原因,从游戏“下线”,然后通过游戏舱转移到了电脑上?
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陆攸又想到了r,那个在没摘下面具时确实给过他某种熟悉感的玩家。r接近过他,可能因此建立了一些联系,如果r在完成副本探路后不久下线了,连带着他也跟着离开了游戏……
虽然一点证据都没有,完全是陆攸硬扯上的关系,不过听起来好像还挺符合逻辑。更重要的是,既然被丢进游戏不是因为系统故障,而是这个副本本来就这样,那么,陆攸才不相信以系统的德性,会安排和任务毫无关联的人进副本和他接触——难不成要让创世神看注水剧情吗?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陆攸决定先试着做一件事情:感应到这个房间里的无线网络,然后看有没有办法主动转移回到电脑里去。
这是个严肃的实验,才不是因为他看不见人觉得无聊了……
前一个步骤进行得比陆攸想象中顺利得多。因为网络信号也是数据输入,只是不像键盘鼠标那样直观罢了。对于一台正处于待机状态、没有其他输入的手机来说,在数据流中分辨出网络信号还是挺简单的事情。
陆攸顺着信号的来源,尝试着将之前“蜷缩”起来躲避接触的举动倒过来做,把像是神经或者触须的感知向外扩展……五六次失败过后,他开始能模模糊糊地感应到空气中那张信号交织而成的无形的网络,以及被连接在网络中的几台电子设备了。
电脑、手机和游戏舱确实都在其中,这也是毫无意外的事情。
主动转移的尝试则显得不太成功。陆攸用尽全力地想把自己从手机里“拽”出来,顺着网络信号“爬”过去,感觉自己像一只正努力伸长身体、试图够到一片离得太远的树叶的蜗牛……他努力了半个多钟头,唯一的收获是发现他的这些行动会像消耗体力一样消耗设备的电量——手机原本电池电量满格,乖乖地在待机,硬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被他折腾出了低电量警报。
“滴滴”两声,让房间里一直持续的敲击键盘声停下了。十几秒钟后,随着脚步声靠近,陆攸的视野中终于出现了天花板和吊灯以外的东西:一只手伸向他,将他从枕头上拿了起来。
短时间内大量消耗的电量也带来了热量,倒是让人类的皮肤相较而言显得凉了。男人手掌宽大,陆攸被他握在手里,有些别扭的同时,后知后觉地感到了浑身像要烧起来的热度。这手机不会被他弄得要爆炸了吧……陆攸心里刚冒出这样的担心,拿着手机为了查看情况的人就理所当然地做出了两个举动:按亮屏幕,然后指尖压在屏幕上……绘制图案解锁。
……等陆攸回过神,他已经成功实现了刚刚怎么都完成不了的尝试:主动从手机转移回到了电脑上。被捏住外壳,和在灵敏的触摸屏按下去滑动,这两种感受的程度完全无法比拟,况且,他刚才还处于感知全面打开的状态……
作为一台电脑,炸毛这个举动的难度有点高,陆攸崩溃中又搞出了两个弹窗,气急败坏然而又徒劳地瞪着正背对他站在床边的男人:连全息游戏都有了,ai也都智能了,能不能别用这么传统的解锁方式了?拿起来照一下脸不是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