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旦缌脸颊红晕,眼睛漆黑明亮,透着湛湛光点,觉出有些许清脆的碎叶的声响,祁旦缌躺在地面上仰着头,头顶着草地转着黑亮的眼珠向上望去,看见一个熟悉的光影。
迎着阳光,那人面容避在阴影处看不真切,祁旦缌起身,抬手捋了捋遮住眼睛的发丝,坐着偏身看去,“汝修?”
那少年看他迷离的双眼愣了愣,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应了祁旦缌的这个称呼。
“你身体好多了么?怎的到这里来了?”祁旦缌拍了拍身边的草地,对汝修招了招手:“过来这边坐。”
少年眼神闪了闪,脸上还是淡漠清冷的神情,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头发一丝不苟的扎在脑后,白色的缎巾垂到一侧肩膀,容颜清俊如雕琢的温玉,清瘦的下巴触着衣领,宽大的素袍穿在他身上却有一种清冷如玉的气质。
汝修迟疑了一下,才抬起步子走向祁旦缌,只在他身边站定望向粼粼波光半塘湖,祁旦缌见此,欣然的站起身,脚却踩到衣角,加之酒气上头微醺有醉意,没能站稳一头便向着半塘湖栽了过去。
祁旦缌眼前迷糊,只觉着一阵风一样气流快速的擦着他的鼻梁滑过,天旋地转,清醒时已经在汝修的怀里,少年的胸膛还是清瘦,淡淡的清爽之气萦绕在鼻尖,祁旦缌经这么一甩,腿脚还有些不稳,倚着汝修站了一会儿才退了几步站稳。
祁旦缌揉了揉脸,歉意的笑道:“喝了些酒,劳烦汝修公子了。”
汝修淡淡的撇了撇嘴角,似乎想露出一种表情,脸颊红霞云蒸,眼睛越过祁旦缌看向湖面,手揪着衣袖背在了身后,轻轻的攥紧了手指,似有若无的摩擦了一下指尖,指尖火热的温度自窜如胸膛。
他随意闲逛,行至此处,听见有人的笑声,寻声而来,树枝掩映间见那个救下他的少年临湖躺在碧草之上,绝丽的容颜在明耀的阳光下绽放光彩,此时的他不似以往那般温润谦和,青丝长发柔软的铺散在身侧,衣衫微乱,眼神迷离,双颊晕红,透着股慵懒的魅惑。
方才见他踉跄起身险些摔倒,下意识的将他揽到了怀里,指尖触到他的脸颊,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太一样东西……
另一只放在身侧的手被人抓住,汝修回过神来,但见祁旦缌满脸喜悦的神色,说道:“我们去划舟吧!”
汝修见他神色轻松迷蒙,便知他是真的喝多了,他们二人相处了多日,虽对他照顾周到,却总一副温润而疏离的模样,断不会像此刻这般亲腻的与他相偎相携。
祁旦缌与他相携至一处草林密集处,拨开密林便见一支小舟棹隐在其间,解了系在一旁树干上的绳索,并舟而泊。
祁旦缌拿了酒坛放在小舟之上,自己拿了酒壶装满之后,将酒坛递于汝修,汝修看着眼前的大酒坛和祁旦缌黑亮的眼里透出来的丝丝希冀,无语。
祁旦缌见他接了酒坛,笑弯了眉眼,与汝修碰了一下酒壶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汝修公子,你我二人偷闲至此,何不喝个尽兴而归?”
这时,他倒是忘记了汝修是有伤在身的人,不宜喝酒。
汝修不矜持,举了酒坛仰头便喝了起来,祁旦缌此时像极了孩童,手探进湖水里拨了拨,漾起水花四溅,寂静的湖面皱起层层水纹,逐渐荡漾开去,在河岸边上与青草亲吻销匿。
行棹至半塘深处,进入层叠的荷盖间。山间的气温有差,半塘四面环林,不知怎的气温较其他地方高了些,才进四月,半塘已然是勃然的一派生机。半塘之春初露娇柔之态。
塘中茂密的伸展着荷花梗,高高的将擎着如盖碧绿的荷叶,偶可见荷叶见露出粉白骨朵儿的小荷尖尖,一尾尾的红鱼黑金鱼围着荷花梗游弋,悠闲自在。
祁旦缌划拉着湖水,眼睛晶亮的闪着愉悦,小舟棹很快没入倾盖如阴的荷叶间。
“今晚我便可以回家去了,许久未见云顿,甚是想念,不知她在家是否安好……”祁旦缌倚在小船上,仰面看着荷叶掩映下的那一小片儿苍穹。
闻言,汝修喝酒的动作停了须臾,偏过头看向荷林。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祁旦缌凝睇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汝修始终扭头看着荷叶,光芒照不进他深邃的眼底。
祁旦缌突然坐直身子,呼喝道:“我要给云顿摘些嫩藕回去,她一定会喜欢吃的。”
汝修被惊的看了他一眼,眸光沉了沉,依然不作言语,祁旦缌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脱了素色宽袍,只留了贴身的白绸内衫,纤瘦修长的四肢露出来,倾身就要往湖里跳,汝修大惊,劈手将他扯了下来,跌坐到自己怀里,抱了个满怀。
“你做甚么!”汝修愠怒。
倏然被呵斥,祁旦缌有些呆愣,怔怔的趴在汝修怀里抬脸望着他,眼中闪着疑惑和委屈的神色。
汝修也觉出自己有些失态,敛了敛神色,鼻子喷出一股气,许久才撇开眼,沉声说道:“小姑娘都喜欢花花草草的,哪里会喜欢吃你的藕。”
祁旦缌低头思忖,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再看看周围的荷林,只寥落的长着几只花骨朵儿,哪里有荷花?不免有些丧气,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可如何是好……”
汝修这时才觉出祁旦缌整个人被他环抱在怀中,脸色轰然变红,这才将眯着眼睛惺忪的人儿放开,伏下头看着他陷入睡眠的脸,汝修有些迷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