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些尴尬,柏尹很低地叹了口气,尽量温和道:“走吧,回去上药。”
“回去?”
“这边的钥匙你带了吗?”
“哦哦,带了。”
“那就走吧,尽快清创处理。你现在住哪里?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萧栩脸更红了,“我……”
“嗯?”柏尹柔声问:“怎么?”
萧栩实在不知该怎么说,自己现在就住在这边。
他不爱收拾屋,家里被弄得乱七八糟,当初两人各睡一间卧室,他的在进屋左手边,柏尹的在右手边,现在他的卧室没人住,柏尹的满是生活气息,出门时他站在床上换衣服,嫌天太热,内裤被汗弄湿了,脱掉换了一条,穿过的正好扔在床中央。
这时再说“其实我没带钥匙”已经迟了,他紧张道:“那边有药店,要不你帮我去买点药,我就在这儿弄弄得了。”
“这里不好弄。”柏尹道。
萧栩左右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石凳道:“那里有凳子。”
柏尹眯了眯眼,萧栩莫名心脏一紧。
“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你腿不舒服,怎么不找个地方坐着。”柏尹道:“电话里我听见你在烧烤摊上,为什么不在那里等我。”
萧栩眼角一张,别开眼道:“人太多,他们挪了我的位置。”
“嗯?”柏尹没听明白,“挪位置?”
“没什么没什么。”萧栩心下叹息,又问:“你想上去坐坐吗?”
柏尹不容反驳道:“我去给你上药。”
萧栩胸口涌起一阵让人鼻酸的甜,极想抱住柏尹,将灼热的脸埋在柏尹肩上,又担心柏尹看到屋里的狼藉。
如果柏尹问“你为什么住在这里,你为什么睡我的床”,他当真不知如何回答。
柏尹向他伸出手:“能走吗?”
他垂下眼,柏尹的手指和手掌上都生着薄茧,比他的手粗糙许多。他不确定柏尹是不是要牵自己,瞄了柏尹一眼,恰在此时,柏尹已经牵住他手,沉声说:“不舒服的话,就走慢一些。”
他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迈出第一步的时候,竟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冷脸,冷脸……
“怪”字悄然替换成了“柏”,他怔忪地想,冷脸柏怎么突然不冷了?
他不知道,此时柏尹心中,亦是一片惊涛骇浪。
来,是莫名其妙的责任感使然。yī_yè_qíng虽然只是酒后撒野,但做了就是做了,既然占有过萧栩,他就没有办法像过去那样对待这娇气又自我的少爷。萧栩说自己被撞了时,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即赶去,说出那句“你别走,我马上就来”时,他已经站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但时隔近两月,再次看到萧栩时,堵在胸口的除了责任感,似乎又多了些什么。
萧栩站在那条拥挤的街上,衣服脏了,胳膊与腿都有伤,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望着一个方向,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看上去似乎……
有些可怜。
客观来讲,那些伤很轻,擦点碘伏就行,但他抓住萧栩手腕,感觉到对方的慌张时,心尖分明痛了一下。
这个没吃过苦头的少爷啊,过去也许鲜少被磕着碰着。
他没有喜欢过谁,除了萧栩,更是从未与谁做过如那夜般亲密的事。他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像自己这样,在占有一个人之后,就难以自控地将这个人放在心上,忍不住去关心,忍不住管着对方,不知不觉间,似乎连态度也软化了不少。
对萧栩,除了荣钧出事那次,他几乎没说过什么重话,但语气始终偏冷,这两年更是越来越疏离。
可现在,他已经没法完全冷漠地站在萧栩面前。
“鱿鱼须。”两相沉默地走了一会儿,萧栩突然道:“小尹,你想不想吃?”
柏尹停下脚步,铁板鱿鱼摊就在他们旁边。高三也放学了,摊位上挤了许多学生,老板一边压鱿鱼须,一边朗声喊:“5块钱一串!泡椒麻辣随你挑!”
“涨价了?”萧栩回过头:“以前才3块钱。”
“你不知道?”柏尹问。
“我很久没吃了。”
“你说你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吃鱿鱼须。”柏尹说:“我以为你已经吃过了。”
萧栩一顿,抿住下唇,片刻后尴尬地说:“还没来得及买,就被撞了。”
“那你现在还想吃吗?”
“我……”萧栩小声道:“想。”
柏尹挤进队伍里,几分钟后拿着两串鱿鱼须出来,却并未递到萧栩手边。
“这是酱香的?”萧栩问。
“嗯,你暂时别吃辣椒。”柏尹手往前一推,鱿鱼须几乎碰到萧栩的唇。
萧栩正想伸手接过,柏尹道:“我拿着吧,你把眼睛闭上。”
他怔住,一下子就想到了两年多以前,柏尹第一次给他买鱿鱼须时他闹出的笑话——
鱿鱼须被紧紧串在竹签上,辣油接连往下滴,他咬住鱿鱼须就要用力扯,柏尹却把竹签从他手中拿走。
他讶异地看着柏尹,柏尹道:“闭眼。”
他当然不会乖乖闭眼,瞪着柏尹瞧了半天,“你要亲我?”
“……”
“你真要亲我啊?”他乐了,开玩笑道:“这大庭广众的……”
“辣油可能弹到眼里去。”柏尹打断。
“啊?”
“像你那样用力扯,辣油会弹起来。”
他这才明白,柏尹让他闭眼不是想亲他,是他神经兮兮地想多了。
往事历历在目,当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