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英俊大吃一惊,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家亲妹,明明是自己的脸,却忽然觉得很陌生。
杨美丽道:“我们现在已经跟皇帝撕破脸了,他要杀我们,我们难道要一味退让?难道你想过日日夜夜提心吊胆的日子?反正我有兵权,干脆……”
“美丽!”杨英俊厉声喝道。
杨美丽怔住,呆呆地看着他。
杨英俊敲了敲胀痛的脑袋,叹了口气,艰难地抬手揉杨美丽的头,道:“美丽,不要因为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就勉强自己成长,你放心,凡事有哥在,就轮不到你操心。你可别忘了,你只是个十六岁的高中生。”
杨美丽眼圈一红,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她挥开杨英俊的手,道:“我也不想啊!可是我真的好害怕,我真的好怕啊哥!我怕死,我也怕你会死,我怕你扔下我一个人!与其过这种受制于人的日子,还不如放手一搏!只要我或者你当上皇帝,那就什么都不用怕了!再没有人可以伤害我们,再没有了……”
杨英俊心知今日的事让杨美丽受了大刺激了,任何一个人在直面死亡过后,都不可能继续懵懂无知。他心疼这样的妹妹,更恨导致这种局面的那个罪魁祸首。
“美丽,你冷静点听哥说,”杨英俊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道:“我们现在是在封建社会,不是在二十一世纪,你要知道谋反的后果有多严重。就算真要谋反,也不能在这样头脑不冷静的情况下,我们的对手是皇帝,是一个心机手段都远远高于我们的人。一旦我们造反失败,不止我们没命,还会连累无数的人跟着遭殃。我们虽然不属于这里,但是人命就是人命,不容儿戏。更何况,你和我根本就不是当皇帝的料,是不是?”
哥哥温柔坚定的目光起了定心作用,杨美丽啜泣道:“那……那我们要怎么办?姬胤嵘根本不愿放我们去江南啊!他根本就不相信我们是真心投诚!不如……不如我们把实情告诉他,告诉他我们不是以前的冀王和杨翩然,告诉他我们来自未来……”
杨英俊摇了摇头,道:“美丽,别傻了。你想想,假如在二十一世纪,有人跟你说他来自古代,或来自未来,你会信吗?就算信了,你觉得那个人的下场会怎样?”
杨美丽面色发白,眼神渐渐流露出惊恐:“会……会被当做疯子……”
“如果只是当做疯子还好,最怕的,是抓去做人体实验。”
杨美丽打了个冷颤,无助地哭道:“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嘛?不然,我们把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然后逃走吧!隐姓埋名,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其实杨英俊也曾这样想过,什么都不管,带着妹妹逃跑算了。可也只是想想而已。第一,他没有把握可以在这样的社会里护妹妹周全;第二,好歹美丽现在还是王爷,还有兵权,皇帝有所顾忌,一旦逃走,不出几年,兵权易主,到时候再让皇帝抓住,便是死路一条。
真特么操蛋。
未央宫里早早就熄了灯,众人只以为皇上心情不好,早早就歇下了,却不知那龙床上空无一人,一道黑影“嗖”地自窗口穿去,身形矫健如飞燕,一眨眼就掠上房顶。
浩大的月亮挂在天上,银辉宛如流水,温柔地笼罩着静谧的皇宫。
黑衣人站在飞檐之上,迎着晚风,目光痴了般望着那轮圆月,不知怎么,想起白天那人以双指做剑,指着自己说:“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明明身穿繁复宫装,发髻如云,面如桃花,可那狡黠的眼珠一转,唇角轻浮地一挑,却又带着几分男儿英气。不说话的时候像是江南水乡浣纱的温婉姑娘,可一旦开口说话,又像是北漠里粗豪爽利的大脚丫头。一个人,怎么会同时具备两种截然相反的气韵呢?
明明是青梅竹马,倒像是从未见过的女子。
摸了摸脖子上缠着的纱布,黑衣人苦笑一声,掠过重重屋脊,往长乐宫的方向纵跃而去。
侧卧在凤榻上的太后察觉到风声有异,猛地翻身坐起,掀起床帐:“皇上?”
“母后。”黑衣人不知何时已在床前,轻轻拉下面巾,露出一张俊美温润的脸。
太后看着他,眼睛泛起泪光,嗔怪般道:“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
一身夜行装的皇上眼神温柔,他走近前,伸手轻抚太后同样缠着纱布的脖子,轻声问:“疼吗?”
太后握住他的手,主动用脸磨蹭他的手背,哀怜地:“疼。”
皇上顺势在床边坐下,道:“抱歉,没能手刃姬胤礼,还让母后受苦,孩儿惭愧的很。”
太后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今日之事,是母后思虑不周。可是你也该知道,一日不除去姬胤礼,母后就一日不得安宁。明知并无胜算,还迫你在此时出手,皇上可怨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