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叶千湄收拾行装,准备独自离开。
司梦染送她出门,在小镇边缘与她道别。
“我就在这等你。”她低声说。
叶千湄回头抱了她一下,轻轻应道:“好。”
说罢,她不再留恋,转身单手提起行李,迈步走远。
寒风吹起她的长发,氤氲的雾气将她的身影掩映其中,司梦染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望着她的身影渐渐变淡,直至消失。
她转头往回走,不知为何竟觉得冷风袭人,某种阴冷的气息穿透了大衣,钻入了骨肉间,令她微微颤了颤。
就在这时,她腕上的蛊铃轻轻响了一声。
那声音很轻很低,混杂在呼啸的寒风中,在司梦染还没有听清时就随风消散了。
当晚夤夜,司梦染独自一人睡在床上,辗转间只觉得心底有某种诡异的感觉层层蔓延上来。丝丝缕缕的恐惧如同一只冰冷的手,和窗外的寒风一起探进屋内,轻触着她的发梢。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醒,恍惚间感觉是在梦里,一瞬乎又觉得是在现实。
恍惚间,一道阴冷的风刮进了房中。
它不是从窗户的缝隙里刮进来的,而是从门边。
司梦染恍惚着翻了个身,眼睛微微睁开一线,迷蒙间竟看见面前有一道人影。
那人影比常人还要高大一些,披头散发,身上散发着血腥味,周身还混杂着一丝似曾相识的香气。
它随着风掠如阴暗的房间,缓缓靠近床榻,低下头看着司梦染,如炬的目光比窗外的月光更加明亮,令人震悚。
司梦染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恍惚间就想睁开眼睛,却是怎么也动弹不得。
那人影也没有动,就这样注视着她,冰冷的气息喷了出来,拂过她的发梢。
僵持了片刻,蛊铃轻轻响了起来。
人影霍然抬头,发出一声不似人的尖叫,身形一动,猛然向上跃起。
司梦染终于可以动弹,立刻翻身坐起,迅速按下了床边的开关,打开了日光灯。
整个房间顿时明亮无比。
按理说,灯光之下,鬼魅应该遁行。
然而,这一次,这条道理却失去了效力。
窸窸窣窣的声响从天花板上传来,她颤抖着抬起头,顿时吓得惊叫出声。
天花板上,有一个人。
一个女人。
她脸色惨白,衣衫褴褛,正背靠着天花板,的四肢被像是被钉死在雪白的墙上一般,牢牢地贴着墙面。她充满了怨怒的目光正看着下方,长发垂下来,随着她头颅摆动的幅度一摇一晃。
女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头颅缓缓转动起来。
女人的脖颈处发出机械转动的声响,她惨白的脸就这么转了一百八十度,从面向下方变成了贴着天花板。盯着她的东西变成了女人的后脑,那一头长发依然轻轻摇晃,灯光照在上面,晕开流动的光泽,宛如水波荡漾。
司梦染大惊之下怔在了原地,轻轻颤抖,手缓缓伸出,摸到了压在枕头底下的苗刀。
只要这个女人一动,她就可以瞬间洞穿对方的咽喉。
如今叶千湄不在身边,不管碰见什么,她都只能依靠自己。
就算再害怕,也不能放松。
静默片刻,蛊铃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铃声是从窗外传来。
清脆的声响穿透了黑夜,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女人转过头,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叫,忽然往前一跃,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消失在夜幕下。
淡淡的香气萦绕在房间里,一如二十年前那个血腥的夜晚。
司梦染翻身下床,披上外衣冲到楼下,换鞋开门,追到了黑夜里。
女人已经跑远了,但那种淡淡的、诡异的香气还在,沿着她离开的路线一路扩散,余香袅袅。
这种香气,她在五岁时、在医院的老楼和那处荒凉的海边都闻到过。
这种代表着血腥的气息,蔓延了二十年,依然不曾消失。
她握着苗刀,在月下沿着香味步散的路线追去,耳边有风声大作,寒风扑面,凄厉如割。
香气一直弥漫到了深山里,将她引到一处山洞前。
远远看去,山洞里有火光明灭,还有两道一站一坐的人影。
蛊铃的响声从山洞里传出,清晰地飘入耳畔。
司梦染蹙起眉,无声无息地靠近。
“安静,”山洞里,坐着的黑衣女人冷冷下令,“这个不能动。”
另一个诡异的女人站在山洞的暗影里,闻言只是发出低低的、破碎的音节,一双眼睛里聚满了怨怒。
“安静。”黑衣女人蓦地起身,一只手闪电般探出,按住了她的后颈。
此举一出,女人竟真的安静下来。
司梦染站在山洞外的阴影里,将刚刚的一切尽收眼底。她咬紧了嘴唇,眼里泛起浓重的阴霾,眼神惊疑不定。
静了片刻,山洞里再次安静下来。
司梦染终于忍不住了,从阴影中闪身而出,走进山洞里。
黑衣女人转头望向她,眼神平静。火光映照着她的面容,让她那双点漆般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
“师父……”司梦染站住了,沉默许久,才轻轻唤出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在这里。”对方淡淡回答,神色丝毫不变,“从你回来的第一天起,我就一直在。”
苗疆传说里善恶如谜的蛊王站在火光边,淡淡地看着自己教导多年的弟子。她的面容依然是三十出头的模样,岁月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