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得到它而被害死的人不计其数。”叶千湄轻叹一声,“虽然我不知道你寻找它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劝你就此放弃,我不希望你死。”
我不希望你死。
最后的余音在溶洞里回荡,声声绕耳。
司梦染忽然莫名地觉得心里一暖。
她沉默片刻,眼眸垂下:“我要找它是想……复活我死去的家人。”
“我的家人死了很多年了。”叶千湄偏过头,眼里的恐惧又漫上来,“不止他们……还有……还有很多我并不认识的人……就在和这里很像的地方……他们都死了,全部,尸骨无存……只有我活下来了,只有我一个……”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说到最后几乎缥缈如呓语,但是司梦染依然听清了所有。
她究竟经历过什么?
叶千湄咬住嘴唇,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又开始波动。她低下头,手指再次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别怕。”司梦染牵住她的手,轻声安慰。
叶千湄低着头,合上双眼,手指依然颤抖,只是没有方长那样激烈。
这里……和那段可怕的记忆有这某种莫名的吻合。
虽然它们依然有本质上的不同。
那是十岁时的事情了吧……
她永远记得那个阴暗的冬日。
那一天,冬至的那一天,那个白昼极短,黑夜极长的日子。
那天一大早,天还是暗的。
天边微微露出星星点点的日光,还没有凝聚,正是万籁俱寂的凌晨。
然而他们已经早早地被唤醒----其实在那样的处境下,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地安睡。
除了,死人。
熬不过这些死去的人,他们长眠在地底,安静地睡去,并且永远不会醒来。
遭受痛苦的只是他们这些活人而已。
没有一个人说话,即使他们都知道自己即将面临多么可怕的处境。
他们整齐而安静地排成队伍。
在队伍里,她看见了自己的亲人。
父母,长姐,还有妹妹。然而他们的眼神平静如死,即使是见到了亲人,也没有任何反应。
多么可悲……亲人就近在咫尺,她却无法与他们靠近。
天上飘起了雪。
有人踏着雪过来了。
一个黑衣女人,容貌清丽,眼神里却带着凛冽的肃杀之气。
黑衣女人偏过头,对着领队的人说了一句什么,接着她抬起头来,目光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
目光扫过其他人平静的眼神,她蹙了蹙眉,眼里带了些失望。
那时的她沉浸在复杂的情绪里,没有留意到女人的目光扫过她时,稍稍停顿,唇角微微扬了扬。
随后她转头离去。
领队的人却转过身,带着他们往前走去。
所有人,他们面临相同的命运。
在雪里行了很久之后,他们在一处山洞前停下。
洞里漆黑阴森,没有一点光亮。
洞口边忽然冒出无数的灰衣人来,他们面无表情,只是上前驱赶这群被带到此处的人,把他们全部带进了洞里。
人一进入,洞里蓦然亮起幽光。
洞壁上悬着几盏青铜灯,油脂在里面燃烧,发出独特的吡啵声,丝丝腐朽的味道弥漫在洞里。
别无选择,所有人都往前走去。
前面有难以预知的危险,但是他们不能回头。
最后可能是无人生还,或者是仅有区区几人存活。
然而死者,必定尸骨无存。
寂静的溶洞里,叶千湄忽然抬起头,看向身侧岩壁上的某处。
“怎么了?”司梦染又是一惊。
“如果……它和那里一样……”叶千湄喃喃道,“我想我知道打开出路的机关在哪里。”
她撑着岩壁站起来,手指按在某处。
被按在的地方往里凹陷,随后凹下去的地方陡然分开,分裂成四块,自动往四个方向退去,转瞬消失。
片刻之后,机关运作的声音在岩壁后响起。坚硬的岩壁上某一处自动分开,中间打开了一道小门,尺寸极小,仅容一人通过。
门后透出了光。
十几年前,那个十岁的女孩在所有人都死去之后侥幸活了下来,误打误撞按动了机关,打开了出口。
当她钻出那道小门后,看见门后站着一个人。
那个黑衣女人。
她微笑着点点头,看上去很是满意。
“只有最强的人可以活下来,其余的,都是无用的蝼蚁。”她淡淡说着,仿佛死去的那些人都只是草芥,“恭喜你,十岁的小姑娘。”
那时十岁的她却暗自揣测着,为什么这个女人面容如此年轻,却给人一种她活了许久的感觉。
“开棺么?”苏镜瑶转过头,问洛瑾。
见洛瑾点头,她便取了小刀,仔细地刮去其中一具棺材的封蜡。
洛瑾看着她娴熟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沉思的光。
封蜡刮下,她试着伸手推了推,然而这具棺材完全不同于之前的。棺盖异常沉重,苏镜瑶发现自己完全推不开棺盖,只好放弃。
“我来罢。”洛瑾淡淡道,走上前来,双手扣住棺盖,轻轻一推,沉重的棺盖就落在了地上。
迷穀的光照进了棺材里。
里面躺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素雅的白衣,双手搭在小腹的位置,脸上华美精致的金色面具遮住了她的容颜。
女人安静地躺着,唇色殷红,裸露在外的皮肤白皙光洁,完全不似一具尸体,仿佛下一秒就会醒来。
也不知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