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自己近几年根基已稳,那些曾经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堂叔伯们翻不起多少风浪,恐怕当日那个老顽固这般一闹,“国不可无后”的说法定然又会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可如今自己当真无心择婿之事,若是因为这件事又与前朝不睦,终究也不是李婉华所喜闻乐见之事。
李婉华甩了甩脑袋,似乎要将这烦心事甩出去,她看着眼前长的似仙女儿般的楚清溪,心中不觉舒畅了许多,她心知择婿之事总有躲不过去的一日,然而当前眼下,她却不愿意为了此事烦心。
见到楚清溪的那一刻,李婉华就清楚的知道,这个来自满身血污昏迷不醒的女子,却是唯一能让她心如鹿撞,牵肠挂肚之人。但凡帝王,皆是孤家寡人,反而如今让她怦然心动的人儿就在眼前,李婉华决定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自己都要试着争取一把。
至于那传宗接代之事,目前李婉华还不愿意去想,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到不得不面对的那一天,再伤脑筋不迟。
她看着楚清溪缓缓进食,一举一动皆如画般美好,不由得嘴角亦噙满了微笑。她从不知道伺候人原来也可以这般快活,似乎只要能与眼前这个人俩俩相对,任凭做什么事情都是教人愉悦的。
楚清溪饮干了最后一匙牛乳,只觉得精神好了许多。李婉华取出一方绣着金凤的明黄手帕,毫不犹豫地替她拭去了嘴角残留的奶渍。
楚清溪一时不备,竟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闹了个大红脸。这么多年来,除了赵宁,她从来未曾与人这般亲近过,是以一时之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只好佯装镇定道:“影月,可否让我见一见朱纹和碧痕?”
此时李婉华亦从这情不自禁的亲昵动作中回过神来,恰值心跳如鼓,羞不可却之际,闻言慌忙应道:“我这就让人带她们过来。”,她的话音未落,人却早已逃到了宫门口,勉强定了定神,方才出声令人前去召朱纹碧痕过来。
来人应声而去,李婉华四下顾盼,发现先前在此伺候的宫人们早已躲了开去,她虽心知是方才自己的授意才将宫人遣散,却为了掩饰自己此刻的羞涩,大声道:“这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听到她的声音,闪避在一边的宫人们纷纷应声而入,屋子里人一多,再别样的情绪都容易被冲淡。李婉华脸上赧色未褪,见之却不由得暗松口气,于是便吩咐宫女们端水倒茶的一通伺候,倒也将一时的尴尬躲了过去。
正忙乱间,突听殿外有人通禀,称朱纹、碧痕已在殿外候着,楚清溪一听之下,顿时从床上支起了半个身子,李婉华连忙一叠声的叫人宣其入殿,一边又忍不住走到楚清溪床边,亲自为其塞了塞腰后的软枕。
只听脚步细细,转眼殿内便进来两个年纪相仿,身量相似,身着西夏服饰的小丫鬟,可不是朱纹、碧痕二人。二人一见半倚在床上的楚清溪,泪水顿时夺眶而出,也不管李婉华就在边上,纷纷扑上前来叫道:“楚姐姐,你还好吗?”
楚清溪见这两个小丫头虽然收拾的整整齐齐,然而乍一眼看去,俨然是瘦弱了许多。当日好不容易将她二人从骨瘦如柴的小乞儿养出了一丝人样儿,没想到这番颠沛流离,几乎又将她们打回了原形。
那朱纹原本眼睛就大,如今一瘦下来,那一对灵活生动的大眼睛竟有些显得有些突兀。那碧痕原本就生就一副小柳腰,如今更是盈盈一握,几乎成了风一吹便倒的模样。
楚清溪看到她们,眼眶亦不禁有些湿润。只见朱纹和碧痕扑到她的床前,一起呜呜哭道:“楚姐姐,你可算是醒过来了。呜呜,这些日子我们都担心死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又有谁能去救赵姐姐呢?”
这几日来,她二人虽然锦衣玉食,亦有人伺候,每天也有太医前来诊脉,又日日有上好的汤药为其调理身子,但是她们的心里却始终七上八下,她们不知道赵宁的下落,亦不知道楚清溪的生死,她们虽然知道救了她们的李婉华不是坏人,然而见不到自己亲人的不安却始终让她们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更何况她二人毕竟年岁尚小,经历过如此恶战之后,每当午夜梦回,那番生死相搏的场景总会在梦中出现,每到那个时候,她们只能相互拥抱着,安慰着,方能稍解那刻入灵魂中的恐惧。
楚清溪见到她们,心中亦不禁百味陈杂,她见朱纹和碧痕哭的伤心,又恐她们冷落了李婉华失了礼数,只好强忍着询问赵宁下落的冲动,柔声道:“怎么这么没规矩,还不见过陛下。”
在人前她不便称呼李婉华“影月”,李婉华自然也知道此理,同时她亦知道在这个时候,理应是该回避的,因为她们主仆三人定然有很多话要讲。
只是她偏偏有些舍不得离开楚清溪,是以能拖一时是一时,故而见朱纹、碧痕对己行礼,连忙伸手虚扶道:“免。那些内侍宫女们对你们可好?太医们可还上心?”
她面带微笑,语言可亲,断没有半分在前朝的雷厉风行,她对朱纹和碧痕这般春风和煦,亦是有讨好楚清溪身边人的意味在。
只是朱纹和碧痕哪里知道她心中的这些小九九,见这女帝温柔可亲,毫无架子,不由得对其平添了几分亲近:“回陛下,他们都对我们很好,朱纹和碧痕的伤已经大好,谢谢陛下救了我们。”
李婉华微笑道:“如此便好。有什么需要尽管与当值的宫人开口,千万不要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