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烯烨自个儿也很清楚,尽管他唤了上百回、千万回,零葬也不会出现眼前。
那个男人,不会再对他露出无奈笑颜,不会再宠溺地揉著他的头发,不会再纵容他到处鬼混,不会再唠叨著要他早点睡…不会了,什麽都不会再发生了…
零葬死了,不会回来了…
阿葬死了,彻底抛下他了。
心揪得死紧,眼角涩涩酸酸,淌不出泪水,无声无泪的悲哀。
何尝不想忘怀?
心存一份希冀,祈求谁来告诉他,零葬没死,偏偏记忆不放过他,痛苦总是一遍遍袭了上来,残酷的现实,撕裂他的渴盼,一次比一次,更加地刻苦铭心。
再次翻了个身,易烯烨烦躁的抓了抓头,漫天黑雾快逼疯他了。
逃,他必须逃,逃开这个将他逼入绝境的世界!
摸黑爬下床,抄起电脑桌上的头箍一戴,瘫软的手按下红色按钮…
『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欢迎进入混沌的虚空世界,愿您玩得愉快。』
黑暗袭卷而来,系统声击入脑海,易烯烨欣然笑了,他逃了,逃进游戏里。
点点白光自少年身上淡散开来,他缓缓睁开眼,重温晨曦的热感有些不适,不禁伸手揉了揉刺痛的眼,透过指隙打量著四周,墙壁漆了层浅绿色泽,长型茶色矮几静置在前,他这才想起身处何处,这是上回下线前的包厢。
宽广的空间里,除了摆饰、家俱外,没有半个人影…
随便挑了个空位坐下,望著空盪盪的包厢,回盪在空气间的孤寂,窒息般地沉闷,连呼吸都成了种折磨。
也是,清晨四、五点,有人才奇怪吧?
不管逃到哪,注定都是孤单吗?
想著想著,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涩笑容,妖艳的血红瞳眸黯淡几分,渲上了几抹忧愁…
「苍溟?」
门被悄悄拉开,恍神间,一道突兀声音骤然响起,血刹苍溟吓了一跳,视线缓缓移了过去,只瞧司马望拎著一瓶红酒,愣愣地倚在门边,他怔然望著对方,动了动唇,想开口说些什麽,喉咙却一阵紧缩,话语卡住了,什麽也说不出来。
「对不起!上次是我玩得太过火了,你别生气。」视线交会好一会,苍溟始终没有出声,司马望将他的沉默误以为生气,便率先道歉。
「不…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他满脑子都是零葬,根本无心去在乎这种细碎事情,瞥了眼男人认真道歉的模样,苍溟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你心情不好?不介意的话可以说给我听。」敏感地察觉苍溟表情的变化,司马望坐到他身旁,有点担忧的看著他。
「喂,陪我醉…如何?」抢过男人手上那瓶红酒,苍溟高举起它晃了晃,扬起一抹笑颜…
「恩。」司马望点了点头,按了服务铃多点了几瓶酒。
待服务生将酒送来,司马望倒了两杯酒,率先取其中一杯乾了,扬起淡淡笑容,苍溟望了眼对方,男人那种温儒神态像极了零葬,触景生情,心中又是一阵痛,他举起酒杯跟著一饮而尽,手摇个两下,司马望自然主动替他添酒,酒若没了,他便再添,两人之间什麽话都没说,只是一股劲的喝酒。
几十分过後,苍溟越喝越觉不够劲,手一抛,酒杯碎落在地,他抢过司马望手中的酒,直接整瓶整瓶的灌了下去。
「喂,不要这样喝。」司马望皱了皱眉,伸手按住苍溟的手,制止住他疯狂的酗酒行径。
「咳、咳…为什麽不?我偏要喝…」厌恶地挥开阻扰他的手,苍溟将酒瓶凑到嘴边,又灌了好一大口。
烧酒入腹,灼烫的闷热感焚不尽底心哀怆,本望藉酒消愁,谁料愁更是愁…
「我说…不要喝了!」拧起眉,司马望吆喝了声,明显动了怒气。
「你好吵…」皱了皱眉头,苍溟不满地嘀咕著,仰头又灌了一口。
「叫你别喝了是听不懂啊?」看少年听若不闻地继续灌酒,青筋隐隐浮起,司马望手臂一扬,将苍溟手中的酒瓶打飞,火红似血的酒泼洒一地,玻璃瓶坠落碎成落干片,响起了巨大声响…
「干什麽啦?说要陪我醉的是你自己耶!」扫了眼空无一物的手,三番两次被打搅的烦闷,使苍溟也火了起来,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呃…」刚想站起身夺酒,岂料喝多了,纵然精神仍保持清醒,身子却是起了几分醉意,脚下重心一个不稳,整个人不禁向前倒去,瞄了眼杯盘狼藉的地面,苍溟表情整个错愕掉…
「小心!」眼尖察觉情况不对,司马望连忙伸手一扯,由於他出手过於迅速,来不及减缓向前滑的力道,导致两人位置互换,他整个後背撞向地板,苍溟跌压在他身上。
啪啦,玻璃龟裂的声音,碎片残渣划破衣裳刺入肌肤,火辣辣的痛憷递了开来,司马望低低闷哼了声,拥著怀中人的手不自觉松开,微蹙起眉,推了推趴在他胸前的苍溟,眼神流露担忧,「没事吧?」
「抱、抱、抱歉!我马上起来…」这一撞,酒是醒了些,苍溟怔怔看著五官扭曲、面色铁青的司马望,结结巴巴道了歉,急著想退後腾出个位子好让男人爬起来,才刚有动作,却又被男人拉了回去…
「别逞强了,想哭就哭吧。」
闻言,苍溟僵直了身子,愕然抬起头,对上司马望那双温情眸子,什麽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怎麽可能想哭?怎麽可能流得出泪?
偏偏一阵湿濡划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