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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粱一梦

起

最近大雨连绵，窗外的雨噼里啪啦打着芭蕉。

苏州叶员外家有一子，叶淇然，字湛之，害了病。

这大雨滂沱，直教人的视线都模糊了。空气潮闷阴湿，叶淇然的病更厉害了，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真是急坏了叶员外和他的众妻妾。叶员外丢了大把的香火钱给城外的寺庙，请来个寒山寺住持。那一日傍晚黑云滚滚，老和尚立在床边，又手合十，高吟一声佛号。只道时日已到，需还前世孽帐。来生得富贵圆满。

众人失了望，眼看这人一日不如一日。过了许久，雨停了，天边挂起了一道虹，叶淇然虚弱的脸色渐渐亮起了光，有了点精神，说要到外面去走走。叶员外知道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一大把年纪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喉中哽咽，只点点头，“翠儿，你陪着去吧。”

外面刚听了雨，泥土的芬芳扑鼻而来，叶淇然觉得他好像又活过来了，浑身充满青春活力。他走得很快，翠儿在后面“少爷少爷”的叫，他也不理。他在叶府的假山迷宫里穿梭，不时有冰凉的水滴滴到他头上，颈上，一片寒凉。

逛了会，叶淇然的呼吸开始重了，脸颊也渐渐晕了红。他累了。在假山的一角，有一片蜘蛛网，上面有只白色的大蝴蝶，想到生命短暂，苦恼无边，他一时心软，就顺手救了它。蝴蝶拍拍翅膀，绕着他飞了几圈，才恋恋不舍得渐渐飞远了。

承

这晚上叶淇然刚把药汤洒在地上，叶员外僵硬着表情立在床边，翠儿惊怕的跪倒在地，头埋进袖中。“整天就是这些药，喝喝喝，有什么用！”叶淇然才嚷了几句，已止不住咳嗽。死亡的恐惧攫取了他的心脏。半响，叶员外道，“……好好休息……”他转身离开，“翠儿，出来。”

叶淇然躺在床上，眼睛一直盯着帐顶的鸳鸯。爹说要给他娶妻布置的新房，谁知只成了病房。看久了眼前变得模糊，许有流泪了，那鸳鸯竟然扭曲起来，张着大嘴，扇着翅膀扑下来。叶淇然一惊，大叫一声猛然坐起，原来是被梦魇住了。他静坐良久，明白恐怕大限将至。

门外传来敲门声。他身体一动，闭上眼睛，只怕牛头马面勾魂来了。

门外的人见无人应声，方开口道，“里面有人吗？忽遇大雨，冒昧打扰。”原来不知何时，又下起雨来了。叶淇生心里一松，身体整个委顿在床上，张了嘴半天才发现声音。“……进来吧。”

门从外面被推开，来者是个少年，着一身素白直缀，不过十七八年纪，嘴唇红润，眼睛细长，颇勾人。“在下白秋声，字谨之，兄台有礼了。”

叶淇生勉强笑道，“在下叶淇生，字湛之，只可惜无力招待来客，倒让兄弟见笑了。”

“啊？”少年惊讶一声，走近到床边，灯烛黯淡，这时才得以窥见床上人全貌。脸色蜡黄，脸颊微红，唇色青白，可不是大病缠身，油尽灯枯之兆？

叶淇然微微苦笑，谁料少年竟露出一丝笑意，“蒙主人雨中留宿，在下`身无长物，本愁如何报答，这回，倒有了用处。”他将指搭上叶淇然手腕，许久后道，“不瞒兄台，这病实属罕见，却也并非难以为治。”他的眼睛里隐隐有光流动，“在下陪家父行医多年，恰好遇到过这种病例。”

叶淇然见他说的笃定，虽不怎么信，眼里也不免露出一点亮光。两人又谈了会，叶淇然竟然不知何时，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他刚睁开眼睛，白秋声便熬了一碗药。白秋声的脸色有点惨白，叶淇然喝下后竟真的如有神助，叶淇然不由兴高采烈，心情好起来了，又把白秋声介绍给家里人，引为义弟，从此兄弟相称。

这样过了许多美好时光，晚上叶淇然总是格外困，很快就睡着，一醒来就是天亮。而白秋声为了照顾方便，一直与叶淇然同床。他的脸色除了第一天有点惨白，以后倒是愈来愈红润。而叶淇然除了第一天大好外，竟然一直吊着，也未见大的起色。更让人心疑的事情便是苏州城外死了不少人，都是被吸了精气，活活变成干尸。叶淇然虽然不说，已和叶员外等人一样，心中暗生怀疑。毕竟，从来没有见过白秋声的家人来找过他。因为心中有鬼，叶淇然对白秋声表面愈加温存，只想探出此人秘密。

一日两人谈到鬼神之事，叶淇然忽似心生神往道，“听说妖物不论心善心恶，都是貌美非凡，又很能干。”他故意瞅着白秋声，调笑道，“弟弟，你这般美貌，又这么能干，该不会是妖物吧？”白秋声脸上异色一闪而过，却因为这调笑略微红了脸。他恋慕叶淇然许久，更何况这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的世界很单纯，相处下来，叶淇然风采温和，乐善好施，没有一点世家子弟的桀骜之气，无不令他折服。这时一个简单的问句被他当做了示爱的信号，再加他自觉容姿非凡，以往所见人未有不被他勾`引，此时自信到了狂妄，竟然在叶淇然唇边印上一吻，慢慢将舌头伸进去，甜蜜的挑`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