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颜路走后,张良仰头,环视整个屋子。
陌生的房间,面积不小,只不过比想象中简陋的多,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两把椅子,乍看上去就像是很久没人住过的空屋子,但是一尘不染,可想而知是有人特意将它收拾干净的。
翘起没什么血色的唇角,张良望着已经消失在门口的那个残影,脑海中浮现出颜路的表情——
见到他重伤倒地时那痛苦的表情。
垂下视线望着斑驳的地面,张良感到胸口一阵酥麻。
“唉,我还真是不让二师兄省心呢……”
“你知道就好。”
全身轻颤一下,张良循声抬头,不出所料看到了归来的颜路。颜路面露苦笑,手里端着一个木制的大碗。
直了直身子,张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静静地等待着颜路来给自己喂水。
走到床边,颜路坐下来一只手圈着张良,宛如抚摸着易碎品一般,另一只手缓缓将木碗靠近张良的唇边。
“我试过水温,不热不冷刚刚好,快喝吧!”
“嗯……”
张开双唇,张良贪婪地喝起水来。因为颜路把握的很好所以水不疾不徐地流进了他的口腔,干的快着火的喉咙终于得到了滋润,这滋润,恰到好处。
完全出于下意识,他一边喝水一边向上抬起眼帘偷看颜路,当双眸捕捉到颜路饱含深情的目光后,心脏用力跳了一下。
脸上擅自热了起来,张良自觉脸红的时候并不多,但现在这股燥热却怎么也无法消退,就像靠近了烧得正旺的炭火。
不知道张良在胡思乱想,颜路只是面带温柔微笑,两眼宠溺地看着张良。喂完了水,他又拿出随身佩戴的手帕拭去了张良唇边的水滴。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
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胸口,上面缠满了纱布,白色的纱布中间有一块颜色有些深,可想而知里面一定有血渗透了。同为习武之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挨的这一剑很深、很深,若换成别人,搞不好早就一命呜呼了。
六剑奴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觑。
“荀师叔为了救你可是不眠不休了整整三天三夜,好在你所中的毒不是那么难解,否则……”
“放心吧,二师兄,我的命没那么薄。”
说着,张良扬起眼帘,注视着颜路。
颜路的脸色不太好,明明受伤的那个人是他,可颜路却更像个病人似的,两眼的黑眼圈仿佛用墨笔画上去的,很重。
“那二师兄……你呢?”
“什么?”
将空了的碗放到桌子上,颜路回过头。
面前的张良虽然恢复了些精神却依然憔悴非常,原本顾盼神飞的双眸此刻就像蒙上了一层氤氲水汽一般。在气势上弱了许多这点和平时大不一样,可难得一见的神色又不可思议地催生出了他的保护欲。
颜路拿这样的自己根本没辙——这个早已对张良迷恋到病入膏肓的自己。
他其实很想在张良醒来后第一时间告诉张良,以后如果再发生类似情况,不要为了保护他挺身而出。
然而,思前想后,他又把这些话吞了回去。
子房从来都是个说不听的家伙……
少年时期如此,成年之后亦如此。
颜路早就习惯了,更何况为了保护他而受伤的张良,令他既心痛又温暖。不管怎么说,能够挺身保护他本身就是对他的一种在意。
“二师兄想什么呢?”
被张良的声音唤回了注意力,颜路默默摇头,片刻反问:“对了,你刚刚是想问我什么?”
“我想问……二师兄为了我,有多久没合眼了呢?”
扑通!
胸口被弱弱地撞了一下,颜路抿起一丝浅笑。
“一个伤患就别担心别人了,好好照顾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再次坐回到床边,他不自觉地伸出手。
他想触碰张良的脸颊——
平时白里透粉现在却因失血过多而过分惨白的脸颊。
然而,向前伸去的手,最终只是拾起了张良的一缕黑发,用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揉搓几下。
绸缎一般,张良的头发,有着丝滑的触感。
颜路的这一举动,令张良颇为意外。
但是,并不觉得反感。
硬要说的话,张良其实是喜欢颜路触碰他的,这是一种亲近的表现。
“二师兄……我有点冷……”
“冷?”
颜路一边反问一边不自觉看了一眼盖在张良身上的厚被子,紧接着,迎上了张良调皮的目光。
实际上,张良并不冷。
他只是好奇,这样说了之后颜路会作何反应。
“子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说伤口……”
“不是,我的伤没事,二师兄不必担忧。”
“那……”
“我只是……觉得冷,想要二师兄帮我取暖……”
“……”
感觉到颜路浑身僵了一下,张良有种恶作剧得逞的成就感。缓缓闭上眼,他身体一斜直接倒进了颜路的怀里。
“子房……”
一只手擎住张良的肩,另一只手自然而然搂住张良的腰,颜路下意识将张良圈在臂弯之中。表面从容,其实内心完完全全乱了阵脚。
张良的身体看似纤瘦实际上却十分结实,毕竟是练剑之人,上臂的肌肉摸起来并不松软,然而在颜路眼中,张良的身体对他却有着无穷尽的吸引力。
这还真是……
不理解这究竟是张良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