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的地板很凉，透过单薄的演出服，足以让人感受到与冬日相符的彻骨寒意。可是出于无法抗拒的疲惫，支撑着自己坐起身来已经是非常艰难的一件事。泉咬紧了牙关才坐起身来，他发现另外两个熟悉的人也同样没有离开这里。

凛月和方才的泉一样，正仰躺在舞台上。这次的舞台也是露天的设计，他大概正看着头顶的天空吧，泉顺着凛月的视线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从暗沉的天幕上看到任何值得瞩目的景象。

而leo正坐在舞台的边缘，他把双腿垂下去，像是个孩子似的摇摇晃晃。

泉走过去，坐到了他的旁边。leo仿佛没有觉察到似的，依然慢慢地晃动着自己的小腿，手指在身边的地面上随意地敲打。

“结束了啊。”

他们身后传来的声音，那是凛月，向来一副漫不经心倦怠模样的少年声音从未如此沉闷，让人几乎要以为他是带上了哭腔，但是谁都没有回头去确认。

在很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泉张了张嘴，他是想要说什么的，肯定或者否认，总之说出一些什么，可他没有。在他发出声音之前，leo忽然重重地，用力地一拳砸向了刚刚一直在敲打的那一小块地面——

泉猛然意识到，先前那段敲击所发出的节奏如此凌乱。

那不再会是一段完整的旋律了。

☆、第 11 章

又一个春天到来的时候，濑名泉结束了在梦之咲的第二个学年。

在刚刚过去的几个月里，于梦之咲的偶像科所发生的事情，大概可以用“地震”来形容。原有的结构在一夕之间土崩瓦解，原本混乱的秩序被严格的规则所取代，新的学生会迅速地建立起了令人无法抗拒的权威。要说的话，这对于学校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很多原本懈怠不堪的人因此而紧张起来，整个校园中的气氛似乎也为之一振。

——但那些事似乎和泉也并没有很大的关系了。

课业都可以不太费心地好好完成，并没有什么特别困难的科目。模特的工作还是在继续，得益于其他方面的活动，他的人气一直不错，摄影工作的安排比之前更频繁了些。上过几次杂志封面，熟悉的摄影师照例会在每次合作后夸奖他的专业性。

学校里的偶像活动也并没有真的停止，ks依然存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没能完成的话题，鸣上岚倒是真的开始对组合活动上心起来。不过那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因为组合的训练和活动频率都被很大程度地降低了。虽然并不是真的没有人在意这件事，不过他们毕竟是身处梦之咲之中。在这所学校中每天都可以有组合成立或是解散，他们也只是其中普通的一部分罢了。

而对于这所学园之中所发生的更多的事情，泉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兴趣。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出于一种微妙的，仿佛是为了纪念什么一般的心态，泉也去了f与日日树涉所在临时组合的那次对决现场。他在台下的观众之中看到了一些熟悉的身影，曾经交集过或只是听说。而会场的气氛足够热烈，就好像大家都已经料到整个梦之咲将要迎来的是个非常值得庆贺的结局。

泉没有看到最后。他在双方的演出结束之前就离开了会场。

在回到教学楼里的时候他遇到了朔间凛月，向来会在白天睡觉的家伙这会儿却令人意外地保持了清醒，正站在空空荡荡的走廊上远眺会场的方向。看到他之后凛月居然主动打了个招呼：“小濑也去看那个啦？还没结束吧。”

“没什么好看的，”泉说，“就回来了。”

月永leo在那次对决的失败之后就很少会出现在学校了，偶尔的几次露面也足够仓促，泉问了隔壁班的人，得知那家伙并没有来参加期末考试，但是似乎又通过了校方安排的单独测试，总而言之，并没有落得需要留级的地步。

泉在又一个开学日里独自看过了分班的布告栏，这次他也依旧没有和leo分到同一个班级里。二年级的布告贴在旁边，他在围在那里的人群里看到了几个熟面孔，忽然想起一年前的时候leo在那块牌子前面突然蹲下身去开始作曲的样子。泉甚至还能回忆起来当时leo写出的究竟是哪首歌中的哪个部分……明明那首歌已经很久都没有唱过了。

他顺着走廊一个人慢慢地走向自己的新教室去，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一年前的月永leo，笑着又问了一次，不在一个班的话是不是会寂寞啊？

泉因为自己的念头而低低地嗤笑了一声。

他当然联络过leo，传过邮件，打过电话，也在走投无路之下选择过登门拜访。ruka接待了他，非常担忧地说哥哥看起来状态很差，不是早出晚归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泉去的那天leo不在家里，最后变成他安慰了手足无措的ruka半小时。

“等你哥哥回来之后，让他联络我吧。”泉在要走的时候这样嘱咐道。

泉非常确信，小姑娘一定会尽职尽责地完成这个任务，所以如果leo不肯发来联络的话，他也就应该继续等待。他和leo不能说是完全的熟悉，但至少绝对不会缺乏这种层面的了解。那个家伙——那个天才，这次的失败对他来说是从未有过的打击。

那是他的ks，在他所一手创建的对决舞台上，表演了他所创作的歌曲，然后被击败了。这样的挫折应该由leo自己走出来——泉想，应该也只能由他自己走出来。而在那之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