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幼熟识山林野物,倒也不费什么功夫便回来了,却见先前的大猫伏在慕容紫英身旁,眼神严肃:“我还以为你不要它了,他好像快死了!”
云天河开始在屋里翻腾破罐,生火熬药:“喝药就好了。”
大猫打了个哈欠,走开了。
一阵折腾后,云天河喂慕容紫英喝过药,待他退了热,这才松下一口气,歪在慕容紫英身旁睡着了。
慕容紫英醒来的时候,晨曦的清辉洒在有些破败的屋里,眼前是云天河乱糟糟的脑袋,还有一群挤在一处的小猫,正齐齐睁大眼睛瞧他。
他不觉微笑,这个云天河,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窝小猫,昨夜那样紧急,他还有这闲功夫。想到昨夜,他不觉闭上眼睛,想想还有些后怕,还好有天河,一切都过去了。
他四下打量,几根房梁倒还齐整,房顶却破了几处,漏下明亮的光辉,床铺是用草垫做的,倒还干净,身上盖着一床破褥,也不知多久没洗,脏得看不出颜色,屋子中间还搁着生火的木架和药罐,肯定也是天河捣腾的。
“他笑起来挺好看的。”一个稚气的声音响起。
慕容紫英颦眉,天河还睡着,哪里来的声音,还是个孩子?
“我在这儿!”槐枝看出他的困惑,积极响应。
慕容紫英将视线转到身旁的小猫,其中一只欢快摇着短短的尾巴,圆溜溜的眼睛映出他的影子,正是声音所在:“就是我!”
慕容紫英心中一惊,面上却波澜不起。他虽为读书人,但从小所闻怪力乱神之事不少,荒郊野岭,就算有异类也不奇怪,加之云天河在身边,倒也不觉十分惊惶。
声音吵醒了云天河,他直起身揉揉眼睛,见慕容紫英相对而坐,脸色好转,欣喜道:“小叔父,你病好了吗,身上还痛不痛,肚子饿不饿?”
他这一叠询问,倒叫慕容紫英不好回答,他会心一笑:“已经不要紧了。”
云天河开怀道:“我给你烤兔子肉吃。”说罢拾起昨天猎的野兔往屋后的小溪去,一群小猫也好奇跟过去。
他蹲在溪边,想了想,自言自语道:“烤肉太腻,还是炖着吃好。”
一旁的小猫咽着口水:“我们能喝汤吗?”
“好啊,”云天河爽快地答应,“叫上你们的大哥槐米一块来喝汤!”
小猫们高兴得跳到云天河的肩上,搭弄他的头发。
“你们是猫妖,一定爱吃鱼,等我熬好兔子汤,给你们捉鱼吃!”云天河毫不吝啬。
“谁说我们是猫妖?”一只略大的猫儿从竹林里走出,很是不满,“我们是槐妖,平时吃果子,只是爱喝肉汤而已。”
云天河仔细瞧肩上的小猫,汤圆般的身子,短短的四肢和兔子似的尾巴,的确和寻常猫儿差别很大,他抱歉道:“我弄错了,那我和小叔父吃肉,你们喝汤。”
槐米却不领情:“已经天亮了,你们怎么还不走?”
竹林里传来低咳,慕容紫英从竹林走出,黑发披散,翠绿欲滴的竹叶映着他略显苍白的五官,衬得他眉目如画。他的表情淡淡的,他心知妖虽并非都为恶,但毕竟人妖殊途,还是少打交道为好,因而低声道:“多谢诸位收留,我们这就走。”
“可是你的身体还没好。”云天河很是担忧。
他肩上的小猫们也不情愿地嚷嚷:“我们想喝甜甜的肉汤!”
槐米没办法,只得妥协:“你们留下可以,但是不许对别人提起这里。”它可不想被人打搅清静。
慕容紫英还欲开口,云天河却满口答应:“好,等小叔父病好了,我们就走。”
慕容紫英只得作罢,待云天河洗净兔子回去捣腾着生火,他便靠着门扉,看着满院垂挂的坚果,一群小猫围着云天河团团打转,逐渐清朗的光辉照在他脸上,乱糟糟的头发自成风格,眉目俊朗,开怀大笑,少年人的潇洒就像明媚的阳光。
慕容紫英看着屋外阴沉的天空,就要落雨,还不见云天河的踪影。身下的草垫是新换的,被褥也拆洗过,可看着空空的院子,虽然清静,他却无心读书。
一连几天,云天河日日不见踪影,醒来时屋子是空的,夜深回来,往往累极,躺在火堆旁,离他远远的,倒头便睡,睡得倒香,可慕容紫英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云天河似乎在躲避他,总是尽量避免与他交流,到了饭点就端来饭菜,无非是些野味,他总似乎饿极,大口吃完,一抹嘴便走,有时甚至在旁逗弄小猫便吃完,瞧也不瞧他一眼。
慕容紫英自然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当初那种决绝一定伤到天河的心,可他是否知道自己埋藏在心底的不舍?曾以为不会再见,可天河却在自己最危急的时刻出现,救了自己,他心怀感激,却也发现自己到底是难以割舍那份眷念,这份眷念,令他羞耻,却也令他快乐,他甚至清楚记得在惊慌无措时竟出声呼唤天河的名字,想到此处,他不禁脸颊飞红。
“小叔父,今晚吃烤鸡好吗?”云天河突然走进来,腰上挂着两只五彩山鸡。
慕容紫英忙按捺心绪,胡乱应了声,瞥眼瞧云天河潇洒地将弓箭抛到一旁,捋起袖子,一撩下摆单膝蹲身生火,说不出的率真随性。他面带笑意,拿出火折熟练地生火,火苗呼地窜起,映着他俊朗的面庞,愈发生气蓬勃。
慕容紫英心里砰砰乱跳,忙收回目光,却又忍不住想要偷看,暗责自己定性太差,强压心绪,幸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