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说着,似乎是在回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这里是我爹娘的屋子,我自小在这里长大。我娘是个大家闺秀,张大娘是她的陪嫁丫鬟。
而我爹,是朝廷的官员,他生性耿直,又不愿跟人同流合污,最后……”
他以为自己不会太痛,也从来没跟其他人说过这件事,可是一旦回想起来,原来心还是会隐隐作痛的。
“如果当时我不是被送到了天策府学艺,估计我也活不下来了。之后我就拼了命的学艺,听说恶人谷是一入此谷永不受苦,以暴制暴,所以我就愣头青一般地往那边跑。之后,之后就是你所见的这样了。”
他也没打算细说,语调平静得如同诉说家常,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叶星辰没有体会过这种家不成家的日子,但是他却能想象到当年的那个少年必定是怎样的撕心力竭,无力回天,即便他现在看似很无所谓,叶星辰知道,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有了种心痛的感觉,他把手覆到凌寒的手背上,叹了口气。
“都过去了。”
凌寒顿觉又惊又喜,叶星辰正垂着眸子,浓长的睫毛像两把交错的小扇子。他反手回握住对方的手,又紧紧地包裹住,不让他有机会逃离。叶星辰这才反应过来,本想着把手抽走,却又被死死握住,挣脱了半天无果,也只好随着他去了。
“你说的对,过去了。”
没什么好执着的。
因为过去的世界里没有你;而现在,或许以后的世界里,都能有你。
简直能跨越所有的悲和喜,生与死。
十三
凌寒的宅子虽然有点旧,却也是打扫得干干净净,正厅后方是个小小的院落,种着一些不太珍贵的花草,其余三面均是住房。凌寒说,“有一间是我爹娘的房间,还有一间是张大娘现在住的,剩下的就是书房。”
说完眨了眨眼睛,意思是你也只能和我睡了。
“我睡书房。”
“书房没有床。”
“睡地上好了。”
这些日子其实也不见得有多暖和,地面冰冷得很,凌寒想了想,说:“算了,我的床给你睡。”
“那你呢?”
“像你说的,睡地上总行了吧?”
凌寒没有厚着脸皮说要爬上来睡,倒是有几分出乎叶星辰意料。房子挺舒适的,午后的阳光从窗边渗透进来,细细碎碎地溢出了一地。叶星辰摸了摸自己的腰部,忽然脸色大变。
“怎么了?”
凌寒正在整理那包袱里的衣服。
“我的伯氏埙不见了。”
凌寒回忆了一下,好像那玩意儿一直挂在叶星辰腰上,当时抓了叶星辰,觉得好玩就从他身上取了下来,没想到后来又被叶星辰要了回去。
“那玩意儿那么重要吗?再买一个不就好了。”
叶星辰有点着急,“那可是藏剑弟子入门不久便有的,上面还有我的名字。”然后他别过头,轻咳了一声,“爹爹说,那只能送给自己的妻子……”
“掉在哪儿了?!”
凌寒猛地一跳,心里突然后悔当时就不该把埙还给他。
“估计是群芳楼。”叶星辰补充了句,“再不拿可能就被丢了,但是我可不想去那儿……”
“你等着,我现在立马回去。”
凌寒说着便迈出房门,叶星辰亲眼看着他跑到后院取马,骑着走了,方才折回房子。
再回去时,已经多了一人。
“呼,终于走了。”
邵华依旧是那副装扮,只是披了件黑色披风,这样子在人群里走也没那么显眼。
叶星辰也不吃惊,眉眼间尽是一贯的淡漠,邵华总说他少年老成。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居然会和凌寒……”
邵华想不明白凌寒为什么不杀了叶星辰,但当他看到凌寒和叶星辰那么亲密的时候,便开始明白了。凌寒落在叶星辰身上的眼神是温柔而又带着宠溺的,但叶星辰大概不知道凌寒是真的喜欢他的。
——因为他从来都不知道,邵华也是这么看他的。
于是他百感交集,羡慕、妒忌、恨意都在心中如杂草般丛生,当看到叶星辰似乎在安慰凌寒的时候,他真是按捺了自己很久,才止住了那股当场杀死凌寒的冲动。凌寒没有了战马,他在暗,倒不是没有战胜的机会,只是他要是一死,那么叶星辰的武功就可能一辈子都恢复不过来了。叶星辰一直乖乖跟在他身边,估摸着也和这个有关。
他要趁叶星辰还没彻底萌生出对凌寒的爱意之际,便彻底将这苗头连根除去才可。
“星辰,长话短说,你把事情都告诉我吧。”
于是叶星辰便把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打赌也是说了的,只是凌寒对他所做的部分事情,他做了隐瞒。
邵华心中有几分不好的预感,老实说,以他对凌寒的了解,他不信凌寒没有对叶星辰做他所担心的事。
“你坦白跟我说,你跟他究竟……”
叶星辰估摸到他想说的了,便止住了他,“别说了。我又不是什么守身如玉的姑娘,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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