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音道:“怀州怎么样?在洛京和兴州中间的位置。那里物产丰富,我给你们钱,你们用自己的名义买几个田庄,这样就衣食无忧了,好不好?”
叶楚兰犹豫道:“这……”牧音道:“你是我的首席功臣,劳苦功高,难道还不能得几个田庄吗?还有谁敢有异议不成?”叶楚兰道:“倒不是我不肯,我只怕焕儿……”
牧音道:“哦,那个倔丫头啊。你就和她说,不要以为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民以食为天,经营农庄是最要紧的大事,不是谁都有那个能耐的。她要是能经营好了,也算她的本事。她要是心里不舒坦,将来赚了利钱拿来还我,这总可以了吧?”
叶楚兰笑道:“好,那就先谢过公主了。”看叶楚兰眉间的愁云散去了很多,牧音才松了一口气。
送走叶楚兰后,牧音心神不宁,在书房里走了一圈又一圈。牧慈的后事已经办完,蕙儿却还住在储灵宫里,没有要回来的意思。自从在驿馆和千寻长谈以后,不管牧音自己心里再怎么糊涂犹豫,她也明白了,蕙儿是她必然的选择。可是,她怎么去对蕙儿说呢?难道告诉她,因为我要保住我的地位和权力,因为千寻已经是个“不可能”,所以她又来找她了?要蕙儿,这也是自己的心思啊。她怎么说清楚呢?
彷徨间,出乎牧音的意料,皇帝派人来找她。
政变之后,牧音虽然大权在握,但并没有减少对皇帝的尊重。日常用度,晨昏定省,还是和从前一样一丝不苟。倒是皇帝,渐渐适应了清闲的生活,也就安富尊荣,不再过问朝政和宫里的事,因此,几乎从来没有主动找过牧音。
父皇难得传见,牧音不愿有怠慢,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来到皇帝的寝宫。这两天,因为痛惜yòu_nǚ之死,皇帝的精神状态有点恍惚。牧音看着一脸沉痛的父亲,几日之间好像苍老了好几年,心中一阵痛楚,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好陌生。
牧音还没有回过神来,皇帝已经开口道:“音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皇帝很少说这种话,因为若是平时对牧音说这个,谁都听得出来,那话语里不无讽刺。但牧音知道,今天皇帝对她说的这句话,是实打实的真心话。因为她已经看出来,皇帝对权力已经没有渴望了。
牧音道:“儿臣份所应当,谈何辛苦。” 皇帝点点头:“你大哥最近怎么样?”牧音道:“最近事情太多,没有顾得上去瞧他。想来还是每日借酒浇愁吧。小慈出殡那天,他也喝得醉醺醺的,没办法叫他参加。”皇帝摇摇头:“这孩子就是不争气。你以后不用管他,也不用给他事做。他不是成大事的料。”
牧音心想:该管还是要管的。嘴上却恭恭敬敬:“是。儿臣明白。”皇帝叹口气:“你二哥和你妹妹去后,朕觉得什么都没意思起来。你大哥又成了这副样子。四个孩子,等于就剩了你一个。音儿,你将国家管理得很好,还夺回了北燕,你比你两个哥哥都强,也比朕强。唉,朕如果早日立你为嗣,又可省去多少烦心事呢。”
牧音一下子变得面无表情,一声不吭。以她的立场,根本没有办法对皇帝最后的那句话发表任何意见。一张嘴,就是错。所以,她傲然而立,不声不响。皇帝也并不期待她有什么回答,接下去道:“朕老了,当皇帝也当累了。你去和陶家、叶家合计合计,不用等着朕驾崩了,朕这就传位给你。”
88、终章第八十八
88、终章第八十八 ...
三个月后。
明天,牧音即将举行登基大典。虽然,她早已是大周实际上的掌权者,可毕竟,即位与否对她而言,其意义绝不只是一个形式而已。忙碌了一天过后,月上柳梢时,臣仆们纷纷告退,她这才从书桌后站起,缓步踱到毓清宫的庭院之中。
牧音打算登基后,也不搬离毓清宫。这里有太多太多的记忆。不管是欢喜的还是哀伤的,都是她十分宝贵的财富。她的天堂和地狱都在这里。看着天上的新月,这几年的一幕一幕缓缓滑过她眼前。牧音素雅的脸上露出一丝沉稳中带着些释然的笑意。
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牧音回头,正好迎上蕙儿温柔的笑靥。蕙儿走到牧音身边,乖巧地挽住她的手臂,和她并肩而立。
“公主,明天,我就要改口叫你皇上了。”蕙儿的声音在暖风中让牧音感到一丝清爽,“还真不习惯呢。”说着,那纤细的女孩儿掩口一笑。牧音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些温暖,有些酸楚,又有些迷惘。她搂住蕙儿的腰,柔声道:“蕙儿,你对我还会像以前一样吗?”
蕙儿挑了挑两道精致的细眉毛:“我不明白,公主在担心什么呢?”牧音叹口气:“我也不知道。其实和皇上、陛下比起来,我更愿意听你们喊我一声公主。你能不能不要改口呢?”蕙儿笑道:“又说这么任性的话。我若不改口,岂不是大不敬吗?”
牧音怔了怔,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