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下来,萧文焕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听见牧音的抽泣声,和叶楚兰焦急的声音:“公主,你有什么话和我说呀,这是怎么了?是千寻又出了什么事吗?”
萧文焕再也抑制不住,扒在门缝上看出去。只见牧音捂着脸,肩头一抽一抽的,哭得好不伤心,叶楚兰坐在她对面,满脸忧急,不停安慰。看了这情形,萧文焕也忍不住摇摇头。她所知道的牧音,什么时候不是一副傲视群芳的样子,那么高贵冷艳,不可接近,这时却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半晌,牧音才止住哭泣,嘶哑着声音道:“我已经没有办法了。父皇不肯放过千寻,千寻也不肯交待实情,兰儿,我……我该怎么办呀!”
叶楚兰想了想,道:“你没有去找太子想办法吗?”牧音道:“别提他了。他根本什么也不敢做。”又咬着牙恨声道:“这样也好,让千寻看清他。我早说过他们不般配。”叶楚兰道:“老实说,这些日子我也一直在想,可是实在没什么好主意。好在皇上也拿不出确实的证据,一时半刻千寻还不会有危险。”
牧音低头道:“我是怕你身体还没有养好,不想拿这事来烦你。要知道你好久前就来翰林院当值了,我早飞来了。”叶楚兰道:“这又打什么紧,你不来,我也惦记着呢。”又道:“如今之计,还是劝千寻说出实情为上。皇上对贺家本来不放心,他们偏偏还做这神神秘秘的事出来,皇上如果不查清状况,是绝对不会收手的。指望皇上能够放弃,是没可能了。”
牧音黯然道:“指望千寻,也一样的没有可能。她就是不说。谁还没有几件不欲人知的私事呢?如今事情僵在这里,父皇气得不得了,说千寻定是包藏祸心,连贺千里也受牵连,软禁在郡王府里不准出门。”二人说到这里,都觉得十分棘手,只得相对默然。
片刻,牧音强打起精神,勉强笑道:“抱歉,兰儿,到你这儿来,也不为了讨主意,只为哭这一场。”叶楚兰道:“我知道。公主,别太伤心,让千寻也别太担心,事情最终总会有个说法。”
又说了一会儿话,牧音告辞,叶楚焕托着腮坐在那里,有些魂不守舍。叶楚兰走到书案前,一边收拾一边道:“公主这一来,我也没心思再干活了。今天先回吧。”
萧文焕应了一声,道:“叶大小姐,你说三公主和贺郡主是什么关系?”
叶楚兰一愣:“什么关系?她们还能是什么关系,朋友啊,姐妹啊,随你怎么说。”萧文焕摇头:“我看没有这么简单。她们不像是一般的朋友。”
叶楚兰道:“她们确然不是一般的好朋友。这两个人真是手拉着手长大的,好得蜜里调油,一时三刻也分不开。你知道,千寻姓贺,是前朝皇族后裔,在本朝多少有些尴尬。一般的朝臣,都不敢和贺家的人过分亲近。三公主却是和千寻十分投缘,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有谁欺负了千寻,都是公主帮着她,护着她。她们十岁的时候,朝廷要送公主去新月谷学剑术,公主拉上千寻,将皇上闹得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了她。”
萧文焕突然插话道:“她们这样要好,以后怎么嫁人呢?”
叶楚兰被她问得一怔:“这……这又有什么关系?姐妹自姐妹,嫁人自嫁人啊。”萧文焕摇头道:“照你这么说,两个人好成这样,心里还哪能容下别人?即使嫁了人,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有什么意思呢?要我说,世间真有这么好的姐妹,就该和这姐妹结伴渡过一生,又何必去嫁个男人?哪个男人能取代对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叶楚兰想了想,道:“可是女孩子总要嫁人的,守着姐妹过一辈子成什么话。”萧文焕笑道:“叶大小姐书读多了,也迂阔起来。想世间女子,一万个里面有九千九百九十八个都欢欢喜喜嫁人去了,毕竟还剩得两个不愿意嫁人的。谁又能说那九千九百九十八个就一定对,那两个就一定错?这里也无所谓是非对错,单凭个人喜欢罢了。嫁人生子只是一种活法,哪个还规定了每个女人都要这么活呢?”
叶楚兰听罢萧文焕这番高论,抿着嘴角笑了一笑,摇摇头道:“小王爷这话听起来有理,可是实行起来却是另一回事了。这中间多少苦楚多少难处,却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受得起。”萧文焕道:“所以我说,那受得起的极少数女子若也放弃,就太可惜了。”
这时叶楚兰已经将案头的文件收拾整齐,同萧文焕并肩走出。叶楚兰边走边道:“那你觉得,三公主和千寻,是受得起还是受不起?”萧文焕道:“三公主一定是受得起,贺郡主……那可不好说。如果是我,我是受得起的。”叶楚兰笑道:“你?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受得起受不起?”萧文焕自觉失言,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