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稍等一下。
玄关的大门开了,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女性走了出来。看起来不太像是太太,那么就是家政妇了吧。
「请到这边来。」
「打扰了。」
我紧紧张张地跟在于她的身后,她带我到了客厅里。
「请在这里等候一下,老爷很快就会过来了。」
「是,谢谢您了。」
我按她劝的在革质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把身体靠在高雅的毛织抱枕上。拘束地打量着室内。
地毯的毛长长的,没有一个污点,暖炉边的大理石落地支架上摆放
着鲜艳的冬季玫瑰。柔和的阳光从直到天花板的大大窗户中投射进来。
这是我根本没有接触过的豪华房子。不只是客厅,就连玄关和走廊都是那么宽广明亮。
可是——这里明明没有一点污渍,也一点都不阴暗,可是从打进这个家门的那一瞬开始,我却觉得空气都好像凝滞了一样,这又是为什么呢?
这个建筑本身也不能算是老旧,大概是盖起来十年左右了,我住的养育院的建筑都比这里老朽多了。可是这里的空气却远比养育院来得沉重气闷。
在这种奇妙的不对劲的感觉驱使下,我四处张望着。在发现只有花的周围充满生气这一点的时候,我一下子明白了这是为什么。
这个家太安静了。明明是有人在家的,可是却安静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什么东西都摆得井井有条,却反而不能让人感觉到生气。总之,这里没有一丝有人类生活就当然会存在的气味或者呼吸。
没有新的生命出生过,也没有人在这里成长着,讴歌着青春。这里与那些年轻新鲜的感觉是半点无缘的。
也许在这里沉淀着的,不只有空气而已,还包括着时间吧。
所以我觉得这间房子里住的应该是一对老夫妇才对。但是——
「一让你久等了。我是这个家的主人,结城晴信。」
出现的却是个青年:我反射性地跳了起来,就这样僵硬掉了:
这个人就是「老爷」?难道不应该是「少爷」才对吗?仔细看看他,也就是二十几岁而已啊?
他的身体修长,身穿着一件镶边的和服。因为整间房子里的暖气都很充足,他只披了一件外褂,束着腰带。在如今这个时候,年轻人很少会在家里穿和服了,可是他穿起来却是那么的合适。
这个人带着安静与知性的氛围,可是他那细长优美的风眼却放着令人吃惊的强烈
光芒。深黑的眼瞳似乎隐藏着什么很激烈的东西,不由便给人一种威压感。
脸庞的轮廓很尖削,鼻梁又细又高,嘴唇紧紧抿着。
也许是身穿的和服的缘故,让他看起来就好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年轻武土。
虽然他是个非常漂亮的人,可就算他以这个样子坐上满员的电车,也不会有一般的sè_láng或者变态敢对他出手的。
他全身都散发着匕首一样锐利的感觉,锋锐到不小心靠近就一定会受伤的那种程度。
而他之所以会给人这种感觉,比起说是对力量的恐惧来,更该形容为是对有着超凡的气质的人的敬畏才对。
他才只有这个年纪,就住在一栋这么大的房子里,还要雇佣家政妇,那么他到底做的是什么工作呢?是传统舞踊的老师,还是职业的棋士,和服店的经营者?反正看起来不像是茶道或者花遭老师的感觉。
啊,对了,他是要招输人数据和整理资料的助手的,那么说不定是哪方面的学者吧。
想来想去,以我贫乏的知识和想象力果然还是找不到答案。
「……你怎么了吗?」
「啊!对、对不起!」
不小心看得出神的我被他一问,赶忙回过了神。
我真是个笨蛋,就算他冉怎么帅,毕竟也是个男人。我看个男人看到出神算怎么回事啊。而且那一位还是以后说不定会成为我雇主的人,这里是面试考场耶!
「真是失礼了。我叫真田明音。请您多多指教。」
我慌慌张张地把履历书递了出去,向他鞠躬。他再次请我坐下,然后坐到了我的对面:
「——十八岁吗。你对处理机械类的东西熟不熟?能问问你,你希望星期几工作,工作多长时间吗?」
从结城先生理所当然的问题来看,他果然是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