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续的喘息声自流苏帐中不成篇章地溢泄而出,月色流淌进被春末的暖风轻轻拂开的窗格,如无澜的静水。
清晨的微光自窗缝之中洒入,映在床沿的流苏帐上,投进床中影影绰绰的一片。
仿佛被这阳光扰到,南叠枫微微蹙眉醒了过来,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日光,深深吸了一口早间清爽的空气。
侧过头,汪云崇棱廓分明的脸与自己只有不到两寸之距,阖住的双眼虽然没有了平时的凌厉与霸道,但从那浓浓的剑眉上还能看出主人平素的英朗,就连熟睡中微抿着的唇都如雕琢出来的一般棱角分明。
两人相处数月来,南叠枫极少会有起得比汪云崇早的时候,这人睡在枕边,仿佛有安神定心的奇效,二十余年来睡不稳的毛病竟在一夕之间去了个空,夜夜深眠至天亮。若不是早就应了叶剪繁今日一早过去喝茶,经过昨夜被汪云崇一番折腾,怕是又要一睡不醒了。
揉揉有些微酸的腰,轻轻提起汪云崇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南叠枫坐起身,遮在身上的锦被滑下一半,现出白皙的皮肤上若隐若现的猩红来。
轻手轻脚地越过汪云崇,翻身下床,南叠枫穿好里外衣物,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格。
初晨的暖阳投射进来,春光极好。
“怎么这么早?”身后传来惺忪的一声轻呓,南叠枫转过身,见汪云崇不知何时也坐起了身,正兀自揉着睡得朦胧的眼睛。
“吵醒你了?”
“没有,”汪云崇摇摇头,然后抬起眼,勾了勾手,道:“过来。”
“呵。”南叠枫轻哼一声,脚上却是移了过去,在床边坐了下来。
汪云崇一把自南叠枫背后将他扯进怀里,结实的双臂固住他精瘦的腰,一颗脑袋就这么往南叠枫肩上搭了上来,闭上眼低喃道:“去哪里?”
“去叶庄主那里,昨天约好的。”南叠枫轻笑起来,耸了耸给他撑着头的右肩,道:“汪云崇,你好重。”
“嗯?”汪云崇撩起一边眼皮睨他,嘴角一翘,道:“昨天晚上我整个人都压着你你都不觉着重,今天一个头就嫌重了?”
南叠枫撇了下嘴角,反手一肘撞到汪云崇肋下,却凝力不发,道:“没正经!”
汪云崇笑笑,凑上去在他撇下的唇角轻轻一啄,翻身起来穿衣。
南叠枫看着那结实精壮的肌理被松软的布料一层层地慢慢遮住,道:“要不要一起去归一阁?”
“叶剪繁约的是你,想必有话要交代。”汪云崇系上腰带,转身过来,道:“我自己四下转转就好。”
“好。”南叠枫点点头,站起身舒了舒筋骨,推门出了慕莲院。
转过三条静僻的幽径,南叠枫绕进归一阁门前的小园,园中正有三五个庄仆正扫着落叶,见跨进来的是南叠枫,忙直了身行礼,最挨近里门的一个连忙将扫帚掷在一边奔进去通报。
未等南叠枫踱到门口,常纶已经迎了出来,道:“南公子早啊。”
南叠枫躬身一揖:“大佐事早。”
常纶笑意盈盈地踏下台阶,侧身一摊手,道:“庄主正在侧厅里,南公子请。”
南叠枫点了一下头,跟着常纶步上台阶,刚刚跨过门槛,便听身后有人疾步奔来,两人顿步向后看去,但见一个庄卫一路疾奔而来,望见门口的常纶和南叠枫,顿时一愣,呆在了原地。
“什么事?”常纶问道。
“回大佐事,”那庄卫回神过来,向常纶行了个礼,道:“十二卫的大人到了。”
常纶恍然过来,点了点头,向南叠枫道:“南公子在此稍待片刻,我去与庄主说一声。”
目送常纶转进归一阁内,南叠枫跨出门槛,自归一阁台阶下延伸而出的百川山庄的中主道一路远眺向正对着的大门,夹道两旁郁树匆匆,隐隐有初夏的气息,金漆的大门在绿树掩映之间一点独红,远远地辨看不出门框下的纷杂人影中都有些什么人物。
南叠枫微微垂下眼,抿了抿润色的薄唇。
宏阔的金漆铜门前一匹黑色骏骑挺傲地站着,马上人着深灰色长袍,腰带上绣着三朵黑色梅花,英气的脸上有些许的倦色,眉目之间隐隐藏着些与身份不相衬的急切,不知是忧是喜。
望见铜门内一个身影疾速而来,薛骏一个翻身下马,几乎要控制不住情绪的勃发冲进门内去,拉着缰绳的右手微微发颤。
“崇哥……!”
汪云崇也有些激动,他在得知薛骏到庄之后便一路急冲而来,加之心绪波动,站定之后竟有些微喘起来。兀自稳了稳情绪,勾勾嘴角,上前两步拍拍薛骏的肩,道:“累坏你了罢。”?
“崇哥,大家累一点都不怕,”薛骏拉住汪云崇的袖子,道,“只想为你出这一口气。”
汪云崇蹙着眉摇头:“不要任性,你们知道就算我在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气。”顿了一顿,续道:“希是稳重的人,跟着他好好做事。”
薛骏侧头紧了紧英挺的眉,没有接话。
汪云崇再次拍了拍他的肩,左右望了两眼,微拧着眉心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就……你一个人……?”
薛骏抬头对上汪云崇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正要说话,却远远地瞥见一行人正向这大敞的金漆铜门走来,为首一人五官深刻利落,目光幽邃铄利,总是上扬的嘴角让人觉得亲和却又莫名地无法逼视。
薛骏虽未与他谋面过,却也一眼便辨出此人定是叶剪繁。于是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