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答应过你会帮你找爷爷,就是会帮你找爷爷,但我们现在去人间就是送给人泡酒的。忘了昨晚我怎么说的了吗,你爷爷把你送走了,转身就看见你自投罗网被敌人抓住,他怕是要被你气死。好赖你曾叫过我一声师傅,我们先找处灵气充沛的地界修炼一段日子,到时调查些情况,再作打算好不好,这一百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做任何事都要小心,就算是去找爷爷,也不能这么莽撞知道吗?我看你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对不对?。”他摸了摸林深的头,心里感叹自己潇潇洒洒活了几百年,以前是从不知道哄人二字该如何写。
林深手上力道却没有松半分,指节都泛上了白,那双从前会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盯着他那张俊脸看的眼睛现下却好似浓得化不开的墨,林之一时竟生出种不认识这孩子的怪异感觉来。
可他在这种紧绷的气氛下竟还有空状似不经意般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想确认一下现在用的是哪副相貌。
是自己那百分百原装的美貌脸蛋没错。
这是林之醒来后不知道第几次生出悔意。人家好好一个孙子因为信任,托付给了自己,可现在对自己来说感觉也不过是才睡了一觉的光景,孩子不仅哑了,还没了审美。
他极低地叹了口气,缓缓将刚刚偷偷摸自己脸的手伸出,握住了林深的,动作轻柔地将那用力攥着自己衣袖手指一一掰开,又小心地牵进了自己比他稍大的手掌里。
“你忘了我们是药材界的了吗,一百年的光景够看吗你说说。”林之蹙着眉,又伸出另一只手擦掉了林深脸颊上不知何时沾上的泥土。
“而且你爷爷就算被抓住了,在酒里泡上个两百年,救出来了也不过睡个五六十年就能醒,被泡走的修为修一修也就回来了,你急个什么。是连大王我都不相信了吗?”
他嘴上笃定,连近几日因着愧疚而对林深无限温柔的语气也收敛了七八分,浑然又变成了一百年前那个独占一山的赖皮大王。可这语气却仿佛一下子让林深放松了似的,他感到那只攥紧他的手蓦然松了下来。
可林之心里的石头却没能完全落下来。
他其实并没有把握。
以前不是没见过泡了几十年的药材们逃出来后,醉醺醺打拳的样子。他们这些化形了的中药材就算断手断脚被拿去入药做菜都没关系,反正也能长回来。
只要没被剖了内丹去当下酒的花生米。
但这几率又实在太小。因为将能化形的药材们剖了内丹变成花生米这件事,听起来特别美味大补,但实际却是最不划算的。只有一些穷途末路的人才会在最后时刻为了一瞬的爆发力而服用。可这力量来得快去得也快,像是一剂猛药。虽说也不会伤身,只是远没有泡进酒里,日日服用,养生般的让那灵气日经月累自发渗进经脉完全为自己所用要强。
可变成花生米的可能性虽小,却不是没有。而且从酒里出来还能醒的不少,但真这么点背将自己溺死了醉死了的傻帽也有。
他紧了紧林深的手,想了想,却又放开了。转而来到林深的背后,双臂穿过少年纤细的腰腹间,牢牢地将其环住。
倒是真的不好再说他是个小胖子。
而林深还没来得及愕然便感到一股力量直接顶上了他的胃,然后自己又嗖的一下变回了原型,下一秒便被林之扔进怀里飞上了天。
林之其实有一把佩剑,但是从来没有拿出来过,这是林深第一次看到。现在他正在林之的怀里,而林之站在剑上。
御剑飞行!!!!
林深非常激动,他们虽然都是妖怪,但只有长翅膀的那些才能真正不受任何拘束的飞!每回自己想上天玩会儿都得去求那些大鸟怪们。可现在,林之虽然没有翅膀,但是也可以带着他在天上飞!虽然他怎么也想不通这剑是从哪来的,明明之前连衣服都没了。
他从林之的怀里探出头来,他想大声的说话,大叫,叫出心里那股子说不出道不明的,没有经历过的悲伤和惆怅。但是他叫不出来,他不会说话了。
然后他便被天上的冷风刮晕了头。
第5章 故地
想吐。
落地后的林深脸上写满了这两个字。
这是哪?
这是林深滚去吐完之后脸上写的另三个字。
“我家。”
林之用手随意顺了一把林深的头发,眼睛却装作漫不经心的看着四周。
这是他的家。
准确来说,这是他还作为一株灵芝时呆了他自己也数不清年数的山头。
此时正值初冬,树的叶子成片掉落在地上,像铺了一层厚厚的毯子。没有了茂密树林的遮挡,可以很轻松便将这个小山头一览无余。可自山腰起却环绕着一团与季节不符的,夏日的清晨特有的清凉雾气。林深竖起耳朵听了一下,方圆十里之内除了鸟和昆虫之外,没有人也没有凶兽和其他精怪。
这是他这一百年来无师自通自己琢磨锻炼出的新技能,非常适合逃跑和听墙脚。每次都能准确的在有猎户村民们或者鸟兽们靠近时迅速察觉,躲回树上。
一开始他被发现过好几回。不过好在那是座毫无灵气的山头,来往的也只有极少的普通人和普通兽,连稍微厉害点的都没有。
因为厉害的想要更厉害,才不会呆在这里。
可无论被谁发现,被发现总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