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维瓦尔第说，它放开了奥利弗，侧身到一旁躺下。“睡吧。”它重复了一遍。

奥利弗醒的时候看见法尔斯被束缚着手脚靠在穴壁上，湿漉漉的衣服，狼狈的眼睛和渗血的嘴唇。而此时姚飞已出去打猎。法尔斯看见奥利弗醒来时，他便放下了仰着的脸（他的头靠着壁），看着奥利弗：“你一点儿也没成熟，奥利弗先生，这会是你的失败……”奥利弗看也不想看他（除了他想把法尔斯的挺起来的鼻子削掉）。

法尔斯又看了看附近的人鱼，它背对着他，但他能看出它的皮肤开始失去水分，不复往日的光彩。银一般熠煜的头发也渐渐暗淡。法尔斯收回了目光，仰着头，闭上眼睛小憩。只听见外面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大概是老鼠，或是鼠窜而过的风。

奥利弗握稳了剑柄，他站在法尔斯的面前，抿紧了嘴唇。法尔斯却露出了一个看似友善却是嘲讽的笑容：“奥利弗先生，你以为人鱼真的会倾心于你？它在利用你之后就会将你血肉撕去，只剩下骸骨……”

“你是个骗子，法尔斯。”

“并非完全如此。如果你愿意，我会让你看见它杀的一个人……你让我能走动，同时你能保证我的手被紧缚。”法尔斯说。

奥利弗举起了剑，余光迅速扫过维瓦尔第，他吸了一口气，咬牙将法尔斯脚下的绳子切断。法尔斯的脊背靠着墙站了起来，他抬起了下颚，冰蓝色的眼睛看着奥利弗，里面的光斑又开始盘算着什么跳动起来。奥利弗使剑刃一步不离法尔斯。

“我相信他。”他的手又开始发抖。“他并不杀人。”

法尔斯没有看奥利弗，只是讥讽地说：“真是斯莱德教出的好学生。”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时候，我感觉不太舒坦，似有莫名的阻力碍我思维的电流……莫非是题材不合我心意？……我不放弃此文，只是我懒：我时常即兴做点什么，玩弄蚂蚁，去邻居家听她弹得哽哽咽咽的钢琴，自己鬼哭狼嚎般朗诵诗歌——如此，就耽搁了一些我预备的码字时间。兴趣所致，乐此不疲罢了。

☆、r 9 真实

“你想知道真相，奥利弗先生……你并不信任它，因此选择相信一个敌人……”法尔斯在沉默了一阵后突然开口。

“我在扫清我的怀疑。”奥利弗说，他隐隐感到自己言行的荒谬之处。“当我发现你在欺骗我，我会立刻割断你脖子。”他们又归于一种可怕的沉默，踩着沉默的泥土，双腿拨开植物……默默朝前走着，这令奥利弗感到受骗的不安……

奥利弗突然闻到一股恶臭的味道，随风从远处飘来，从某一个隐蔽的位置，可能在每一茎草每一寸草皮下，而奥利弗看见脚下的昆虫来往如潮。

越是靠近恶臭的味道越是刺鼻，这令他猜测，前方许是一潭死水，许是一具动物尸体？——奥利弗猜到了一半，不过是人类的尸体。树木突然倾倒——震惊一般——他像被一股闪电击中了身子，喉结翻滚一阵，转过了身。

那是何等腐烂的场面：人的头完好无损，瞪大的眼睛，内脏在胸腔之外，肠子依恋地缠绕在骨架上，而血肉被撕得成为碎片（而肉大抵都不见了，只露出白森森的骨头）。血液渗入土壤，四周的植物阴暗地吸着……昆虫不约而同的聚拢……

你所能想象的：会有怎样的动物用尖锐利爪将人的血肉一块一块撕去……而如此凶残狂暴。奥利弗甚至认得着衣服的碎片，他在他的山洞里看见过，他在他的山洞里遇见过这个人。

而法尔斯也难耐地转过了身，他第一次发现这具尸体时便认出了这人鱼的手法，他疑心维瓦尔第就在附近了……

奥利弗感到两股不祥的污浊之气在他的胃里升腾，模糊的回忆火一般烧了起来。他的回忆和他的思考使他痛苦至极了。——“法尔斯没说谎。”他想，他的手指插入他的头发，“天哪……”。他的胃开始潮动，他感到恶心。他的手几乎握不住银质武器，回头疾奔着跑了，扶着附近的一棵树，作呕，吐出了前些日子维瓦尔第给他的食物。

（脑海里潜藏的炸弹沿着每一条神经纤维迅速引爆。而锤子在他头顶重击。）

而此时奥利弗鼓励自己安静下来，他靠着树干而捶着着树干。他回过神，却不再看那具尸体。奥利弗镇静下来，因为他耳朵带给他的警觉感——他的五官早已适应了森林，尤其是听觉，他能辨认动物窜过叶子的声音和风滤过叶片的窸窣声。

“是人。”奥利弗喘息着想，他的危机感让他迅速把法尔斯挟持了过来。而且那声音若隐若现，有时候渺茫了，甚至消失不见。“他很习惯在森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