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永淳并不知道,自己并不了解那个看起来鲁莽、率直的公主殿下,大昭皇族是不缺少聪慧的孩子的,而隆裕的不同之处在于,她的广阔以及豁达。
她看的透所有的黑暗,却不因自身的高洁而瞧不起污浊。
那便是长史大人最为欣赏的品质,亦是长史大人最宠爱隆裕的原因。
这一天,对于永淳来说,大约是绝望亦是希望的一天。而对于隆裕,只是让她的阅历又增加了,并且知道了一个心思深沉的姐姐存在的一天。
这一年,永淳九岁,隆裕七岁。
而永淳与隆裕真正的交集,还在不远处的将来。
☆、94睿智的公主殿下啊,只会笨拙自伤的处理自己的情感
韩小长史这种野生物种,放养起来乐观顽强,但是要是圈养着来,就会发现这只宠物,在快乐平和的外表下,内里却有着难以撼动的执着与顽固。
幸运的是,她把执着放在了对林滤的感情上。
不幸的是,她把顽固也放在了对林滤的感情上。
林滤当然明白这点,所以她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告知小长史一切,因为她了解,越是韩苏这样,看起来平日里好说话又弱气,容易妥协退让的人,越是在碰触到她的底线时,才会反弹的更加厉害、更加强烈。
就好像,明明身上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却在处理嘉州水患之时,依旧不遗余力;就好像,明明知道会危及身家性命,却还是当着太子的面,说出明君与公主正确的行为与责任;就好像,当日自己都要遂了她的意,她却偏偏倔强的拒绝,反而想要选择离去;就好像,自己用了公主的身份、长史的职责压她,她却依旧不愿意如往日般,轻易的退让于自己,反而默不作声的反抗自己。
林滤缓缓的展开暗卫刚刚截取的奏折,那正是韩苏今日午前刚刚发出的,大约她不会想到,还未到明日,这封奏折便已经到了自己手上吧。
自古官吏请辞有乞骸骨、告病、还有以孝做借口,当然狂妄的直接走人,更狂妄的故意激怒帝君,间接使自己罢官。当然,最普遍却最有效的招数便是装病。
即使是装病也是要言辞修饰一番的,林滤静静的看着手中这篇言辞瑰丽、辞藻华美的请辞文,忽然有些无力,她那日之所以先对韩苏极好,再披露出心中想让韩苏留守燕州城的意思,并没有想过韩苏会一时被温言软语骗过。其实与其说是想要韩苏因她难得的温柔而苦闷妥协,倒不如说,她是认定了韩苏骨子里的正直清高,所以想要以此激怒韩苏罢了。
只要激出了怨气、怒气,将心中的怨愤、不甘都发泄出来,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事情反而好办。可是韩苏却是生生忍了下来,尽管气的脸色铁青,眼中的愤懑恨不得烙到林滤心底,然而长史大人却一脸木然的接受了自己的安排。
然后背着自己送出了辞官的奏折。
你这是哪怕以韩苏的个人身份,也非要前往漠北的么?林滤怜惜不已,心中不知该是惆怅还是对自己来说难以言喻的陌生的温馨甜蜜。
“大致的事情就这么多,以殿下的聪明才智,这些事情应该难不倒殿下才是。”
到军驿送出折子之后,韩苏自然明白她一时还是卸不下林滤殿下公主府长史一职的,只要在其位便要谋其政才是。
可惜他没什么时间来谋其政了,所以这个时候只能托付给能够信任、也只能信任的永淳了。
隆裕虽然天资卓绝,可是商贾一事还是永淳更为老道,单看在帝京时,这位公主拿了自己写出的话本卖了不错的天价就可见一斑。
独到的眼光,不错的包装意识,以及对客户群的清醒认知——毒舌公主在帝京时可是没有一点手软的,狠狠宰了自家的兄弟姐妹表亲、堂亲一番。
因此,虽然算是临危授命,长史大人其实打从心眼里还是很放心永淳的。更何况,这次的买卖,本来就是以贵妇贵女们喜爱的宝石、香料为主,这于公主殿下来说乃是强项,比自己都要来的更加有见识、更加专业,所以倒是无需担心。
临危受命,但是永淳公主殿下并没有因此而矫情,毒舌的公主殿下甚至连日常的例行毒舌打趣都给省略了,抬眼看了看面前石桌上的账册,轻哼了一声算是应下了,虽然是首次处理这种大事,不过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要说真有什么疑惑,反而是对于长史大人本身来的更加多一点才是。
“长史大人既然不想做,为什么当日还要接受皇姐的安排?”
虽然不明白此行到底所为何事,皇姐与长史大人的争执从何而来,但是永淳心内还是有着自己的思量的:以长史大人在皇姐心中的受宠程度,如果坚决拒绝,其实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更何况,当日,长史大人明明气的都处于愤怒爆发的边缘了,可是,不知为何,咬牙切齿的长史大人却忽然沉默下来,不但一脸平静的接受了林滤皇姐的安排,甚至还十分顺从的陪着游完了燕州城,虽然之后一直很沉默。
听到永淳提到当日的事情,连一旁无心商事,所以闲极无聊饮茶赏月的隆裕也不禁回头。
韩苏自嘲苦笑,反问道:“难道我拒绝,就能改变林滤殿下的主意了么?”连公主殿下的身份都拿出来了,可想而知态度是如何的坚决了啊。
当日,自己不是不生气、不是不愤懑,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