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翌表情一凛,原木色的科室门被大力踹开,暴露出门内的场景。
如他们所想,门内并没有丧尸。入眼是干净整洁的两张办公桌,旁边立着的书柜里东西放置得十分整齐。窗外有阳光照进来,他们仿佛回到了安宁的末世之前。
肖妈妈的表情安详,比照片上的样子看起来略微苍老一些,脸颊两边的发丝有些凌乱。她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好像在休息。然而她唇边却有着无法忽略的殷红血渍,胸前刺入的手术刀只能看清刀柄,银光刺目。
肖迎风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是僵硬的。他不是没想过自己赶到的时候妈妈会遇难,只是当这幅场景真的展现在他面前的时候。
肖迎风觉得心口疼得更加厉害,眼睛却干涩刺痛,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他哭不出来。
看着肖迎风愈发靠近陆秀珠的尸体,展翌直觉想去阻拦他,往前一步却觉得目眩。
往前一步关上房门,展翌靠着房门,手上利索地将门板锁上,眼前的景物却已经天旋地转起来。
肖迎风的背影时远时近,展翌控制不住地往前倒去。
“展翌!”肖迎风惊呼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长刀支地,展翌觉得自己的意识好像正在和身体剥离,肖迎风的声音模糊得根本听不清楚。
然后他完全地失去了意识。
肖迎风听到身后传来的响声才从自己的思绪里惊醒过来,回过头展翌已经半跪在了地上,一直以来都沉稳冷静的眼神里难得透露出迷蒙,肖迎风心中一惊!
他只来得及叫展翌一声,他就陷入了昏迷当中。
肖迎风反复拍打展翌的脸颊,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不过一会,展翌身上的温度就变得滚烫。
【主人,刚才他被丧尸咬了,在脚踝那里。】系统在肖迎风束手无策的时候提示。
肖迎风连忙拉开展翌的裤腿,果然在右腿上看到了四个并不深的牙洞,几乎只是蹭破一些皮的程度,此时伤口的四周却已经变成了可怖的青黑色。
肖迎风不敢大意,架着展翌的手臂,把他拖到了科室内原本用来给病人检查用的单人病床上。
展翌全身无力地躺在病床上,俊脸发红,呼吸短促。
摸着展翌的头,没有仪器,肖迎风只能粗略地估计展翌身上的温度。办公桌的另一边是平常医生们用来洗手的水槽,肖迎风开了开龙头,谢天谢地还有水。
从书柜的下层拿出一个脸盆和毛巾,肖迎风接了满满的一盆水过来。
粗粗地给展翌擦了脸和手脚之后,肖迎风把冷毛巾叠起来敷在展翌的头上,他记得妈妈有准备常用药的习惯,在书柜里翻了翻,肖迎风果然找到了一盒阿司匹林。肖迎风用一次性杯子从饮水机里接了半杯水,拆了两片药塞进展翌嘴巴里,尽量小心地将水倒进去,展翌却喝不进去,细细的水流顺着展翌的嘴边留下来,肖迎风红着眼睛不知道如何是好。
药吃不下去,含满整张嘴也还是白搭!
看着展翌胸口起伏越大,肖迎风自己含了一口水,对着展翌就亲了上去。
捏着展翌的牙关,肖迎风将他的口腔尽量撑开,朝着他的喉咙度气。
虽然还有一些水溢出来,肖迎风还是感觉到有一部分水流顺着展翌的喉咙被喝下去。
喂完了半杯水,肖迎风不放心,又接了半杯给展翌喂下去,确定了两颗药被展翌吃下去,肖迎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系统说过,展翌是个有光环加持的人,一定不会有事。
将展翌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肖迎风重新用冷毛巾仔细地给展翌擦身降温,一遍又一遍。
面对赤|裸健美的身体毫无绮念,肖迎风只是努力地用机械的动作麻痹自己的神经。他怕她一停下来就会忍不住回头。
眼眶发热,眼前的景物渐渐变得模糊,肖迎风有些固执地扯着展翌的手不断擦拭,温热的液体落在展翌的手心,像是接连不断的雨滴一样,肖迎风终于支持不住地嚎啕大哭。
肖迎风在心中不断地忏悔,为什么他没有多陪伴在母亲身边多一点。父亲因为工作繁忙,在家的时间一直不多,母亲也忙,却几乎把自己能够抽出来的所有时间都放在肖迎风的身上。过往点点滴滴在肖迎风的脑海里不断闪现,有些人之所以重要,就是因为她已经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肖迎风的每一段人生都不曾缺失母亲这个角色。哪怕是他和父亲冷战的这三年里,母亲也总是隔三差五地和他联系。上次见到母亲的时候,是她出差到h市,肖迎风带着她到处游玩了三天。肖迎风知道的,出差哪里有那么多空闲,妈妈只是找个借口来看看他罢了。
越是这么想着,悲伤就变得愈发浓重。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展翌的呼吸声已经平复,周围没有人声寂静得可怕。肖迎风跌坐在地上,听着自己的声音渐渐变小。
阳光从窗外渐渐消散,肖迎风缩在床头边上,这里有蓝白条的帘子遮掩着,正好挡住了肖妈妈的位置。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自我催眠,看不到就不存在,看不到就不会那么难过。
暮□□临,整个狭小的科室都被笼罩在黑暗里。周围的景色已经看不太清了,展翌的手被他从床上拉下来,掌心的温度很烫,让肖迎风能感知到他还活着。
肖迎风数着自己的心跳声,地板沁凉,肖迎风把背包抱在身前,拉着展翌的手不愿意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