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像一个在沙漠饥渴了许久的人突然看到了绿洲,又像是一个绝望到了极致的人突然有了继续活下去的新动力。如果叶开看得见的话,一定会发现,傅红雪的眼睛里头一次完全没有了冷漠。
叶开继续说:“我还是掉进你的圈套了,你说,可怜不可怜?”
傅红雪怔怔地看着叶开,什么也没说。
叶开一股脑说出了一切,说的时候还没有觉得有什么,说完之后却反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良久,傅红雪一字一句道:“不可怜,我信你。”
叶开笑道:“两个可怜人在一起,自然就不可怜了。”
过了许久,傅红雪又道:“我会去杀了钱富贵,你不用出手。”
叶开道:“我知道。”
☆、结局
20
秋风萧索,秋风杀人。
有人来了。
那是两个人,一个一身黑衣,面色冰冷如同死人,手上握着一把刀,紧紧地握着。他走得很慢,只因为他的右腿是跛的,所以他每次走的时候,都要先踏出他的左腿,再把右腿慢慢地挪过去。另外一个一身白衣,他走得也很慢,就走在黑衣人的旁边,但是他的腿是完好的,他只是为了配合对方,才走得如此之慢。但是显然他也很享受这种慢慢的走路,因为他实在是懒散极了,仿佛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推倒在地。
这两人自然就是傅红雪和叶开。
他们一路从走马楼来到长安,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却一次也没遇到钱富贵派来的杀手。
钱富贵是不是已经绝望了?
眼下,关西第一镖局的大旗在日光之下闪闪发光。
那面大旗就在镖局斜前方的旗杆上,每一天清晨都会有人把它升上去,每一个晚上都会有人把它降下来。
“你想起了什么?”叶开仰头看着那面旗,突然问。
傅红雪冷冷道:“关东万马堂。”
叶开道:“我也是。”
没有人阻挠,他们通行无阻地进入了第一镖局的大厅。
大厅很大,虽然比不上吴四老爷的走马楼,但是也足够大!
偌大的大厅里只摆放着一张椅子,和数口棺材。
每一个棺材都没有盖上,傅红雪和叶开一走进去,就看到了棺材里的尸体。
贺雄、杜三寸、香儿、宋来、面摊的老板和老板娘,一共六个人,分别躺在六个棺材里。
钱富贵就坐在椅子上,安安稳稳地在喝茶。
他实在是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人,因为他的身材十分圆润,就像是一锭金元宝,就连他的脑袋上还顶着一枚金元宝状的冠饰,他的脸上还挂着生意人特有的和煦的笑容,这是一个就算你不喜欢他你也绝对不会讨厌他的人。
钱富贵看见他俩,放下手里的茶杯,道:“两位少侠,别来无恙。”
叶开笑道:“钱镖头好。”
钱富贵道:“两位来之前怎么也不让人通报一声?岂不是让我怠慢了二位?”
叶开笑道:“钱镖头不必客气,反正我也是时常过来蹭酒喝的。”
傅红雪道:“只怕你以后没办法蹭酒喝了。”
钱富贵道:“傅少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我长风镖局还会没有酒给叶少侠喝?”
傅红雪冷冷道:“因为长风镖局很快就要没了。”
钱富贵皱起眉头,道:“傅少侠这是什么意思?”
叶开笑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钱富贵道:“想不到两位今天是来找我们长风镖局的麻烦的。”
叶开叹了口气,道:“我本来也是不想这么做的,只可惜……”
钱富贵问:“可惜什么?”
叶开道:“可惜钱镖头自寻死路。”
钱富贵突然笑了,道:“叶少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开道:“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何要这么做。长风镖局已是关西第一镖局,你自己也是三大镖头之一,你掌管长风镖局的收支,又是生意做遍天下的生意人,我不懂你为何还要这么做,甚至还害死了贺镖头。”
钱富贵道:“贺雄坐镇镖局,万事万物都听他调遣,司马长风长期押镖于外,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钱富贵算什么东西呢?”
叶开道:“这就是你要害死他们的原因?”
钱富贵道:“他们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是我拿来试验的试验品罢了。”
叶开摇摇头,道:“我总算知道交错了朋友是怎样可怕的一件事。”
钱富贵笑道:“司马长风也是叶少侠的朋友,叶少侠感觉如何啊?”
叶开道:“至少,他还没有害死我,而你却心心念念想要杀了他。你们相识二十多年,你为何还能下得去手?”
钱富贵脸上收敛了笑容,圆润的脸庞突然变得可怕极了,他冷冷道:“正因为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才知道他的一切弱点,才能够下手。贺雄独断专行,司马长风爱出风头,我便把这些机会都给了他们。贺雄要坐镇镖局,当他的总镖头,我便让他坐上这个位置,司马长风愿意出风头,我便把所有好事都给他,让他出名,别人说起长风镖局,便知道司马长风的纯阳掌,知道贺雄是长风镖局的掌权者。”
不等二人说话,钱富贵又笑道:“他们哪里知道这些都是我让给他们的,既然是我让出去的,我想收回来,也是随时可以做到的事!”
叶开看着他,没有说话。
傅红雪却开口了:“你只是为了满足自己。”
钱富贵道:“说的不错,当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