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副横竖不肯让的架势。
这么僵持着的时候,王虎急匆匆跑了过来,粗壮的汉子脚下带风,张口就是一阵地动山摇。
“大人不是让你找大夫么?这都快一炷香了,你怎么还在府衙里头!”王虎冲着苏远嚷嚷,也没个好脸色。
王虎不喜欢苏远,成天一副懒洋洋的公子哥架势,但无奈白墨对他十分尊敬,再加上白景行那一层,也只好硬着头皮打交道,好脸色却是连装也懒得装了。
“大夫?”白景行抢到他面前,“我爹怎么了?”
王虎看着白景行面上一喜,“少爷您醒了啊?……大人没事,是那个纵火犯她……”
“我去瞧瞧,”白景行把手上的食盒往王虎手里一塞,迈开步子就往正厅去了,“这个热了给龙姐姐他们送过去。”
苏远不冷不热瞥了王虎一眼,长腿迈开紧跟其后。
白景行赶到正厅的时候,正看到一个女人瘫倒在地上。
“少爷?”余飞一惊,“这么快已经可以下床了吗?”
白景行道,“不知道苏远给我用了什么药,好的挺快……先不管这个,谁能给我解释解释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景行蹲下身给那女人把脉,耳里听着余飞重复来龙去脉。
原来苏远早就察觉怡红院不对劲,便在那里埋伏了人,所以才能从火场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
白景行一想火场里的事儿,不由脸上一热,不过好在看他们的反应,苏远应当是什么也没说了。
所以这埋伏能知道纵火的计划,更能找到纵火者,这昏迷的女人就是那纵火的凶手,当日脸上还戴着龙雨然的□□,也是将白景行引到怡红院的女人。
查明其身份,这女人竟是怡红院的老鸨,也就是前几日气焰嚣张,将他们通通赶出门的徐娘!
白景行把脉的手有片刻的停滞,半晌,他摇了摇头。
“不行,她中毒了,”白景行道,“毒素入体,经由血脉流转周身,回天乏术。”
余飞将信将疑,“少爷,您的医术……”
白景行幽幽道,“小飞飞啊,不能瞧不起人啊。不过我昏迷了三天,三天也够问出大部分了吧?”
白墨摇了摇头,“这三天她有一直是昏迷的,刚刚才醒,还没审两个字就又昏了过去。”
苏远在一旁突然道,“她被人控制了。”
白景行点头,“她中的是慢性毒,需要定期服用解药,她被关入牢房三天没用过解药,所以才不断毒发昏迷。”
白墨眉头皱了起来,“那这样下去,岂不是线索又断了?”
白景行又替她把了把脉,“她的身体还能再醒一次,这一次可能醒的时间久一点,之后就……”
白景行的话音未落,就听地上的女人猛烈地咳嗽起来,毫无神采的双眼慢慢睁开,枯如死灰。
前两天给苏远捏肩,哄人出门的时候还神采奕奕……白景行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徐娘挣扎着要起身,白景行忙上前扶着她的肩,让她靠着自己能舒服些。
白墨道,“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就这样说罢。”
徐娘虚弱地看了白景行一眼,“幸好幸好,没把你们害死。”
余飞神色一凛,“你是受何人所制?”
徐娘张口欲言,却猛烈地咳嗽起来,鲜血顺着嘴角、鼻子、眼眶淌下,竟是七窍流血的惨状,好不骇目。
白景行抿唇不语,一手扶着她,一手朝她背后几处穴位点了去。
“咳咳!”徐娘似乎振作了一些,“是、是余飞远那个混蛋!”她的眼神阴鸷,寒光迸发。
“余飞远……?是余府现在的老爷,死者余开阳的亲爹?”余飞道。
徐娘费力地点了点头,“余开阳手腕毒辣,觊觎余飞远的财产,余飞远一气之下才……都说虎毒不食子,他为了那点财产,连自己亲儿女都能毒死!”
“可余开阳应该不是被毒杀的,”白景行道,“仵作验尸的结果,他体内毒素很少。”
徐娘慢慢道,“很少不代表没有,余开阳那两天刚感冒,又来回奔波,身体正虚着,再加上你追我赶的那一段,精神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就给钻了空子。”
的确,剧烈运动是能加剧毒素的扩散,当时衙役们追拿私盐犯,你追我赶,不可不谓紧张至极。
白景行想了想,“这倒也是,成年男子在身体不好的情况下,剂量不大的毒素也能造成致命的伤害。”
徐娘又想说些什么,却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溅了一地。然后便断断续续,进气少,出气多,嘴里念叨着模模糊糊不成调的语句,眼神逐渐空洞下来。
从醒来不足一炷香,徐娘便仿佛油尽灯枯般合上了双眼,身体渐渐凉了下来。
“大人,这案子……?”余飞道。
白墨皱了皱眉,“这人证是已经死了的,若是要指证,须得再调查,取得决定性证据才好。”
白景行将徐娘的尸体放在地上,“那么这人……?”
“这徐娘我们调查过,家里亲人早亡,现在在这世上也是无依无靠,无人认领的尸体一具,不如就将她烧了?”余飞道。
白景行却摇头道,“她身上的毒不浅,烧了可能会散到空中。”
余飞皱眉,“那……?”
白景行叹了口气,“找个床单包起来,扔到乱葬岗去吧。”
月上梢头。
乱葬岗在城西的一块废地上。改朝换代之时战火纷飞,在下汴城曾经爆发过一次极其惨烈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