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城便处在南秦国的天子脚下。朱湖位于朱雀城的西南方,此时正为夏时,朱湖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辉,朵朵夏荷在湖面铺展开来。数个学子仕人结伴出行,折扇轻摇,吟诗作赋,尽显风采。
位于偏僻角落的亭中,一人正作着画。如晨星般的眸子静静地看着眼前连成一片的莲,然后垂首勾勒着,像是这一笔一划构架的是他的整个世界,他的样子并不大,最多十五六岁上下。
一阵风吹来,莲花开始摇曳着,作画人将要下笔的手颤了颤,他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不远处的湖堤上,一名紫红衣的青年坐在石头上,毫不在意弄脏那华美张扬的衣裳。那人只是专注地看着莲,紫红的衣仿佛羽化为莲,完美地与湖中的莲融成一片。
他来了……
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在湖边遇见了他,那人来这里唯一所作的便是观莲,紫红的衣服如莲般,灼烧着所有人的视线。秦一阕有些闪神,所以他也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到了那人身上,或许是因为有同样喜爱莲的共鸣吧。
秦一阕一开始并不习惯,然而他发现那人并不将哪怕一丝注意力分散到周围,由始至终,那人只是一成不变的专注,变的人却是自己。秦一阕带着些自嘲,带着些迷茫。他从一开始的不习惯,然后到可以自在地作画,再到现在的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在那人身上——秦一阕甚至带着些隐隐的期望,期盼着那人注意到他,哪怕只是扫视一眼。
那个如同莲一般的紫红身影。
夕阳斜斜地照射下来,将一切镀上了一层金边,让一切都变得虚渺。秦一阕收拾好画具,扫了一眼旁边,那人依旧专注地看着莲,夕阳勾勒的轮廓将那人和莲更为完美地融合一体,耀眼的几乎让人想要落泪。
带着莫名的心绪,秦一阕离开了湖亭。
夕阳将最后一缕余晖收了回去,紫红色的身影在降临的夜幕中动了动,大大伸了个懒腰。洛绎有些无奈地看着身上的紫红,这让他想起复活节吃的火鸡一般明艳娇媚,如果不是因为这颜色能最大限度地吸引他人的注意,打死他都不想这样光辉灿烂。
洛绎活动着手脚,他看向秦一阕离去的方向,嘴角开始勾起灿烂的笑。
[……2)前往湖亭观莲,持续二周……]
***
红色的染料在雪白的宣纸上扩散着,渲染着,笔在纸上划过,留下了最后的一笔勾勒。秦一阕微微呼出一口气,看着终于完成的一副莲花图。只剩下题字和盖章了,这是最近最让他感到满意的一副画。
秦一阕放下了笔,抬起了眼,这只是一个下意识的习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目光会自发地追寻着那人,然而,秦一阕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秦一阕愣住了,他总是不经意地想着——如果有一日那人会转头稍稍看上一眼周围,注意到他——却没想到来得这般突兀,突然到完全不知道应该有什么反应。
深色的眸子盛满了笑意和放荡不羁,秦一阕无端地觉得对方像是在嘲笑他的失态,他感到不堪,更多的还是不知所措。紫红的身影起身,那人慢慢地向他走来,可是直到对方走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画,秦一阕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保持着面无表情。
“唷,这是你画的?”与想象中完全不符的轻浮声音,秦一阕微微睁大了眼。
洛绎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少年,然后在少年惊异的目光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笔。
“画是不错,但少了一种韵味和乐趣。”洛绎刷刷在另一张白纸上描绘着什么,秦一阕只能呆呆地看着,洛绎的半边身子遮住了画,看不到他画的究竟是什么,只能看到他那晃动的左手和那有些奇特的握笔手法。
“好了,给你观赏一下本公子的大作。”洛绎得意洋洋地将他画好的图摆到秦一阕面前,待秦一阕看清上面画的是什么后,白皙的皮肤摹地变的通红,少年不可置信地瞪着洛绎:“你、你竟然画、画这种东西……”
雪白的宣纸上,一男一女抱在一起,虽然身子被被子遮住,根据被子起伏的波折,画中人所做的事不言而喻。
“有什么好羞涩的,不过是一个春宫图嘛,而且本公子还加了码……咳……我是说,一看你小子就是雏的。”洛绎将手中的春宫图叠了起来,然后用砚压住,吊儿郎当地说:“这算是本公子给你的见面礼好了。画嘛,主要就是让人感到某种乐趣的嘿嘿……”
秦一阕依旧是瞪着洛绎说不出话来,现实与想象的巨大反差让他感到无所适从。不是没有想象过对方究竟是怎样的人,但那样专注地看着莲的人怎么也不会像对面的那般无赖。
洛绎没有多看秦一阕,他将注意力集中在秦一阕的莲花图上,露出邪邪的笑。
“只有画太单调了,本公子今天就破例给你题个字罢。”洛绎拿起笔,痞痞地笑着:“要好好感激本公子哦。”
等秦一阕终于反应过来想要阻止的时候,却已经迟了。洛绎将笔放下,他这次没有将画递过去,而是让过身子将画展现在秦一阕的面前。
秦一阕有些绝望地看过去,不知为何他却兴不起半点怒火。看到那黑白分明的字在画中特意空出的位置出现时,秦一阕彻底愣住了。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秦一阕低声默念着,内心深处却为这两句而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