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你今天就和我一起在酒店吧。”肖恩温和的打断了方晓,“你也很担心你的同学,不是吗?如果你今天呆在家里,你的父母一定不会让你再出门了吧?”
方晓默默的心内震颤——完全,被看透了。
可是,他从医院搬出来的原因可不是为了跑去住酒店的——怎样方晓都想不到任何一个合理的解释给他的爸妈。
“不…….还是不要了。”方晓躲过了肖恩的视线,他有些抹汗的轻声说道:“我的父母会担心的。”
毫无说服力的理由——但是这也的确就是事实。
从某种情况上来说,方晓十分的清楚,自己的父母恐怕才是最可怕的那两个——就像,大概就类似魔王。过度的担忧和爱护构成了更加奇怪却不得不维护的家庭关系。
冷白的灯光打在两人的身上、四周,米白色的地板仿佛在着沉闷的空间也开始融化,变成泥泞的木浆似的包围着两人。
英俊的外国男人坐在沙发的一侧,他歪着脑袋试探的看着眼前的方晓,也不知道这样多久,他才小心翼翼的又凑近了一点。“或者,我今天住在你家里?”
“诶???”
清行李是个无比枯燥的过程,好在她并没有在家里呆上三四个月,很多行李甚至都没拿出来,就又要从这边被她拖回美国。
唐荃怡一边戴着耳机,一边整理床上的一些单薄的夏装。
明明在几个星期之前,她还兴致勃勃的拉着室友一起逛街买下这些衣服,想要穿给方晓看。唐荃怡感到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她难堪的想到之前清衣服的时候,对回来之后的生活的美好预期——甚至,她都已经想好了如果自己这次表白失败,要怎么给自己,还有方晓一个台阶下。
实在太可悲了。
这样暗恋着的自己,明明生命都危在旦夕,但是此时此刻、每分每秒想到的,全都是方晓。
就像第一天喜欢上他一样。
隔着嘈杂的音乐,卧室的门被打开了。
“唐唐,过来把汤喝了。”
少女悲悯的青春回忆被残酷的打断了。
唐荃怡轻轻将卷曲的长发挽到耳后,也抹去了眼睛的蒸汽。继而转身朝站在门口的母亲走去。
在唐荃怡把最后一口注满着母亲无比担忧的汤灌进胃里的时候,她忽然萌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像是听闻自己罹患了绝症,在漫长的救治中都得不到任何的光明,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之后,骤然平复下来的平静。
她想了很久,才想到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一瞬间的自己。
——如此的了无生趣。
最后,方晓还是妥协给了肖恩,他编了一个不太明智的,但是却没法让他爸妈反驳的谎言,好在两人都有别的事,也不会回来吃晚饭,倒是给了方晓和肖恩西珀斯很大的便利。
既然在确定留宿一晚之后,方晓马上就跑去把客房的被单被套整理更换了一套,又干脆把淋了雨的肖恩推进了浴室让对方洗了个澡。
当肖恩从浴室中走出来的时候,方晓正在外面的厨房煮饭,厨房那并不严密的推拉门并不能阻挡里面的温暖的热气倾泄出来,肖恩一边摩擦着自己的头发一边朝厨房那张望了两眼,磨砂的推拉门后细瘦的背影显示着方晓正在热火朝天的做着晚餐。
“方!”
肖恩走到了方晓卧室的门前,像是准备要触碰什么希冀已久的宝盒一般伸出了手,“你的房间…….”透明的水珠从男人的眼睫上轻轻滑落,低落在脸颊上,又滑落到下颌的尽头,最后掉入了半敞的胸膛中——肖恩沉重的握住了卧室的门把,“我可以进去吗?”
“什么?”厨房的推拉门被打开,方晓探出了一个脑袋,“抱歉,我刚刚没听到!”
肖恩西珀斯抿着淡色的嘴唇沉默了好几秒,“我想去你的房间看看,可以吗?”
“啊……..可以的。”方晓清俊的脸上透露了好几秒的迟疑,他没看到肖恩的人影,但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如果你要用吹风就在我房间用就好了,吹风就在我的衣柜里,最上面。”
方晓的房间显得冷清又带着些空洞。肖恩走进到房间中,反手关上了门。深蓝色的床上方是三层钉在墙上的书架,上面堆着些教科书,还有一张方晓五六岁时候的照片。肖恩长得很高,手长脚长,他走到床头,只要轻飘飘的一伸手,就够到了那个可爱的相框。
相片还有些模糊,但是还是能够看出照片上那个抿着嘴抱着一大束康乃馨的小孩正是外面清瘦阴郁的少年。
…….原来方晓在十岁之前长这个样子啊……..
肖恩有些晃神的想着,又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并不能把这么可爱的照片偷走,于是他鬼鬼祟祟的从口袋中把手机掏了出来,关了声音默默的连拍了好几张照。
边把相框归回原位边翻完刚刚的照片,感到由衷的满意了之后,肖恩西珀斯将探索的双手伸向了房间的别的角落。
除了最惹眼的床上之后,肖恩很快又在床头找到了一张校园卡,只是有些可惜校园卡上面的人的寸照已经被磨得十分模糊了。
真见鬼!难道他就没有补办过一张吗?
只得无奈的把校园卡归位,肖恩起身又走到了衣柜边,轻轻拉开了衣柜。
衣柜中整整齐齐的叠着三叠,靠近柜门的空余地方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