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的大路上,白衣的抱剑青年肃冷着一张脸,却柔着眼神走在笑容满面眼神冷淡一身黑色密不透风的还提着一只老鼠的十七八翩翩少年身边,虽两人一语未言,却异常相契。
有打马而过的少年英雄生了一颗仰慕之心,勒住缰绳停下步伐抱拳一笑以示结交之意,那满面春风笑容的少年便也点头交谈,三人便同行一段,过不久,却又不知因何缘故仍是那黑衣少年与白衣青年并肩,并无他人。
穿过一片荒林后,一间干净茅草为顶搭建的小棚便是此路上唯一一家可供歇息的话茶之处。
持剑的青年同黑衣的少年一前一后走了进去,两人脚步不疾不徐,抬步间俱隔了一尺七寸,进来时分明有个先后顺序,但还是叫人不知怎么说不出个先后,就仿佛他们一直是并肩而行似的。
但见那青年与少年同时落了座,整洁的桌椅就在旁边,拿剑的却不搁下剑,提鼠的也不放开鼠。
茶棚老板正待说话,却见那黑衣的少年笑了一声,将被倒吊了一路的灰毛断尾鼠正过身体随手丢开,竟好似方才将这肥硕的灰鼠看得很重的人不是他一般。
好凉薄的少年人。老板心中暗自嘀咕,但看这两人穿着行径,却不似寻常江湖客,既别人松开了灰鼠不会搅到他生意,这便来者是客,断断没有摆脸色暗骂人的道理。
这位圆头圆脑的茶老板遂盈了一脸讨巧的笑容,迎上去笑道:“不知两位客官要喝些什么茶?”
青年冷然不语,那少年却笑问道:“我要喝什么茶,你这里都有么?”
谈起这个,茶老板虽对自己这方圆十里内唯一一处歇息地十分自信,却也谨小慎微道:“但要看,公子想要的茶,小人这里有是没有了。”
这个回答倒十分圆滑,也无愧于他一个见惯江湖人的生意人身份了。
茶老板听此一问,原以为这两人乃是武林中一些脾气古怪的高人,惯爱刁难人的性子,就算答得这样缜密还有些不动声色的吹捧意思,心中依然有些惴惴,生怕对方生出不满又是一场打杀,不料那少年人听了他的回答,却是意外地笑了,说道:“本是什么茶也不要紧,你就是没有茶叶我们也喝得。”
茶老板有些讶异,不敢擅专,只得话一半留一半道:“公子的意思是、、、、、、”
少年笑道:“正是。我两人皆是身无分文的江湖客,只想讨一口烧开的清水就好,无力求些别的。”
他话说得这样直白,茶老板生一双利眼,立刻就看出来事实确实如此,沉吟片刻后却朗然笑道:“清水自然有,‘讨’却不要。这水,算是小老儿的酬劳,但求两位做一件事情便可。”
少年人有些讶异地挑眉,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却泛起了一丝趣味,嘴角含笑道:“老板但说无妨,只看看我两人会否有心无力。”
“不然不然。”茶老板笑着摇摇头,道:“小老儿所求这件事,两位行走江湖已久,却必然是做得到的。”
少年目中兴趣更浓,道:“老板且说。”
茶老板笑道:“小老儿搭了棚子,久居此地,此地有荒无人烟,少有客来,是以此处消息滞涩,小老儿耳目便有些不灵,只望得两位客官喝水时,能说些新鲜趣事,也好叫小老儿仰慕仰慕现今武林的风采。”
他一双厉害的眼睛,又判断极准,早看出这两人不仅实力不俗,还不喜多言,然而偏偏只有这样的人,肚子里装的货物才多,别人又极难揣度,说出来的事情,才可说得上有趣味。
坐着的两人对视一眼,一个仍是冷脸,另一个笑容不变,一语未发,叫别人都休想猜出他们的心思。相看完后,少年回头,依旧是笑,道:“那就麻烦老板替我两人盛些水来了。”
茶老板一听,连忙带着可喜的笑容为两人端了两碗刚刚烧开的清水分放到两人桌面,另端了一张矮一些的板凳,用同样的青花大碗盛了同样的清水捧在手上,已作出了“听故事”的所有准备。
少年见水来,也不像寻常江湖客一般嫌弃试探,径自先喝了一口,叹道:“好清凉的水。”
茶老板看那冷脸青年喝了一口目中也露出欣赏之意,不禁得意地道:“我这里的水,与别的客店又有不同,乃是我每日清晨鸡鸣未起便上山打的泉水,集晨露、霜雾于其中,自然清凉无比。”
少年笑道:“老板和我身旁这位朋友倒应是谈得来。”
茶老板惊奇道:“怎么?这位公子也是爱水之人?”
少年摇头,笑:“这倒不是。只是我这位朋友久不出门,却也要日日将自己的剑和人收拾得干干净净、鲜鲜亮亮;老板你久不见人,桌椅也是整洁无双,连泡茶的水也这样讲究,你们两人的神似,实是令小子汗颜啊。”
茶老板捧着水,笑道:“听公子的意思,像是对我两人的做法有些不解?”
少年人莞尔,不语。
茶老板长笑了片刻,道:“不出门,不见人,也就不在乎仪表了么?”
少年一愣,笑容顿了顿,道:“这、、、、、、”
茶老板道:“你难道没有个亲人、朋友、爱侣?你久不出门,他们就不会来看你?若他们有朝一日忽来见你,你却一身邋遢破烂,他们又该如何作想?”
少年怔住。
茶老板又道:“纵他们真不来看你,你若将自己整理好,自己岂非也会过得更快活一些?”
少年垂目沉思,茶老板却也不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