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衣难得觉得有些挫败,连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都没办法好好介绍给别人,何况其他呢?
叶之鸣却似乎没打算等他绞尽脑汁地说下去,岔开话题道:“道长你有多厉害?咱们切磋切磋?”
良衣顿了一下,点头,“可以。”
叶之鸣便跳下马车,让前面的二人等等,一边蹲下身拉拉腿,做了一套热身动作。
夏禹好奇,“你们干嘛?”
良衣抽出剑,微微侧身站好,与对面跳来跳去的叶之鸣形成截然相反的模样,说:“切磋。”
周献一愣,“现在?”
话音未落,那头叶之鸣已经道:“我数一、二、三!”
良衣左脚往后一撤,像是在地上画了个半圆,只是一个轻微的动作却已拉出了气势,“来。”
叶之鸣一个虎跑冲了过去,良衣手腕一翻,周身气场满溢,紧跟着身影往后一错。
叶之鸣眯眼,起手式被对方直接躲开,良衣并不与他周旋反而是拉远彼此距离,叶之鸣还从未与纯阳宫弟子交过手,对他们的功夫路子好奇得很,于是穷追不舍不让良衣后撤。
良衣也不担心被压着打,见叶之鸣轻剑嗖地回鞘,另一只手单手划出重剑,眼底一道冷光闪过。
叶之鸣愣了愣,一直在躲的良衣居然这时候出手了。
仿佛带着纯阳宫终年不化的大雪的寒意直冲胸口而来,叶之鸣本能拿重剑一挡,胸口却一阵翻腾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他这一下被直直撞出三尺远,单膝跪地一路后滑,重剑深深插入泥土之中才稳住了身形。
只一招,叶之鸣便败了。
周献一惊,下马跑向叶之鸣,“你还好吗?”
叶之鸣闷了片刻才抬头,神情是说不出的肃穆,他有些狼狈地站好,朝良衣一拱手,“多谢指教。”
夏禹笑道:“之鸣太急躁了些,良衣可连一半的内力都没出呢。”
叶之鸣点头,又站了好一会儿才渐渐觉得胸口的闷气散去了。
周献扶着他坐到马车上,又给他倒了杯水,心里这一刻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大概人心都是偏的,良衣虽为长辈,到底与周献素无往来,没什么交情,算是个同路的陌生人,叶之鸣虽然嘴巴坏,比起良衣这个陌生人,也算是有交情的伙伴了。
哪怕周献不承认,这一刻他却有些偏向叶之鸣,看着他沉默下来的神情,心里也跟着有些不大舒服。
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少年意气风发,似乎没什么事难得住他,也没什么事能让他神伤,他就像一颗明晃晃的小太阳,浑身金灿灿的,有一种大包大揽的嚣张意味。
之前他与李旻将军的切磋,看得周献浑身发热,那流畅的剑法,恣意的身影都让他羡慕,虽然李旻必然是放了水了,可现在被毫不放水的良衣一招按下,两者之比差距果然太大了些。
一帆风顺的少年人大概也未经历过如此挫败,片刻才回神,抬头看到周献担忧地望着自己,叶之鸣一愣。
“怎么了?”他伸手摸摸脸,眼里已恢复了寻常的漫不经心,“我脸上有什么吗?”
周献撇了撇嘴,直眉楞眼地说:“你已经很厉害了,别往心里去。”
叶之鸣吓了一大跳,伸手去摸周献额头,“你没事吧?发烧了?”
他一下挨得很近,周献没躲开,直直看着叶之鸣靠近过来,二人几乎鼻尖对着鼻尖。
叶之鸣比他高些,但此刻坐在马车上倒是与他脸对脸了。一股仿佛雨后春笋的清香从他身上发散出来,又像是京城里那些说书人常提起的“西湖上风拂柳动”的味道。
当然周献也说不出那到底是什么味道,他没去过西湖,自然理解不了,但这一刻却居然有一种灵台大开,无师自通的错觉。
他愣愣看着对面的少年露出笑容,显出半截虎牙,这一刻周献才意识到,这人不仅身姿潇洒,模样也是极俊俏的。
还未彻底长开的面容,却已有了未来大人样的雏形,大大的眼睛,漆黑的瞳孔,倒映着的是周献呆愣愣的样子。
还未等周献琢磨出这是什么感觉,叶之鸣已经放开了他。他屈起一边的膝盖,枕着下颚说:“师兄说得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知道与道长切磋会输,可总么也得走过三、五十招吧?结果还不到十招……”
周献回神,“道长深藏不露,也许是个大家,你还年轻……”
话未说完,叶之鸣忍不住大笑起来,那模样仿佛周献不是在安慰他而是说了一个笑话。
周献:“……”
他到底是为什么要担心他!
夏禹后来说,良衣还是个小婴孩的时候,家中过于贫困无法养育,因此被送上了山门,四岁后不知为何又被辗转送入了纯阳宫,拜了一个道姑做师父,那道姑正是天下三智之一的于睿。
于睿幼年身世与良衣十分相似,说不清是不是这个原因她才收下了这个孩子,而良衣长大后的性格又与于睿完全相反,于睿是个坐不住的,好奇心也重,而良衣在纯阳宫则一直被称作“老实孩子”。
于睿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养出这么一个徒弟,之后良衣独自下山历练,在离长安不远的一个道观里暂住,遇到了同样在四处游历的夏禹,两人便结识了。
夏禹说得头头是道,叶之鸣一脸诧异,“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说得好像你亲自看到了一样。”
“恩?”夏禹眨眨眼,“一部分是他自己告诉我的,一部分是我游